不论是皇门世家,还是普通百姓人家,但凡讲究一些体面的,大抵都明白一个道理:暗流涌动的事,只掩于桌下便好。很多事若拿到了明面上来,难堪的可就不是一个人了。
很显然,夏鹂这话不但没有给舒然缓解尴尬,反而令在场的众人都尴尬起来。原本想要帮忙缓解气氛的人,看到两位公主冷了脸色,也都讪讪闭上了嘴。
“旁人大喜的日子,九妹妹真是好生威风啊。本宫不过是说几句家常话而已,怎惹得九妹妹如此动怒?还以为是个供同辈人乐呵的家宴,早知道这宴席的规矩如此之多,我便不来了。平白劳烦九妹妹替人喊打喊杀,真真是我这当姐姐的过错。”
夏淼一向是个飒爽的人,这番装腔作势的模样的我已许久没有见过。我知她这一遭是为给我出气,心生感激的同时,也难免觉得好笑。
“八公主言重了,本就是个供同辈人聚在一处的家宴,何来什么规矩讲究。此番给诸位姐妹的礼物,是我思虑不周。还望诸位姐妹不要怪罪。待正式喜宴之时,再为诸位姐妹准备喜礼。”
她正说着,这旁“啊呀”一声,桌角烟雾冲鼻,原是谁的嫁衣小样飘落到了桌角的香烛之中,只片刻便燃成了灰烬。
“姑娘怎的这么不小心,幸而物件小,没燃了其他物件,不然烧着自己奴婢回去可怎么向老爷交代。”一旁的丫鬟赶紧上前帮忙清理飘落到身上的灰烬。
“这可如何是好啊,我烧了这纸嫁衣,会不会不干净的东西找上我啊!”那小姐说着便满脸慌乱的哭了出来。
我闻声瞧去,觉着这位娇弱的小姐越看越眼熟。
“是徐太尉的女儿。”
经青辰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来。这女子原是徐太尉家的二小姐徐梦溪。我之所以识得她,一是因为他父亲位居太尉,位高权重,又与父亲同出一师门,我俩小时玩过几次。再便是她对夏戟也是一见倾心,钟情数载,此事在京城可谓是人尽皆知。
同样是单相思,她的做派可比舒然高尚的多。虽也看我不惯,却不曾算计为难于我,更不曾对夏戟死缠烂打,故而我对她的印象,要比舒然好得多。
今次她来这么一出,大抵是没想到夏戟会这么快就娶妻,更没想到,他最终要娶的是舒然吧。
她心中不平,有意想让舒然难堪,这是任谁都能看出的。
可偏偏夏戟就这么坐于主位,冷眼看着场下的一切,好似一个旁观者一般,不曾说些什么。
舒然这回是真觉着难堪了,渐渐也兜不住脸色了。“徐二小姐,礼物的事,我已做过解释。徐二小姐现下如此哭哭啼啼,怕是有失体面吧。”
“可真是天大的笑话,梦溪不过是被吓坏了,这便是有失体面了?这样说来,舒小姐送如此不祥之物给诸位姐妹,岂不是大大的有失体面?”那方尚书夫人冷笑道。
孙尚书的夫人,便是徐府的大小姐,徐梦溪的亲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