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守着自己仅剩的日子,尽管他再怎么厌弃所有,他肯定也会害怕,会有不舍……
栾漠他转头对我道:“你曾经也用这种眼神看过我,为什么后来不了?”
“我希望你能过得好一点,至少不用时刻记着续生折的事。”
我的目光停在身边丛丽纯白的百合花,又道:“以前有段时间我也像你一样,见到谁挨我近一点就火大,放眼看去全是坏人,我只有变成更坏的恶人,才不会受欺负。”
“但是这样也不好,”我对栾漠道:“直到我遇到一个人,他对我很好很好。现在回想起来,我恨不得狠下心骂他几句,让他看清楚一点,别不管什么人都对他们那么好。”
栾漠问道:“那个人在南荒?”
摇摇头,我低落道:“没有,他在很早之前就魂灭了。”
静默地看了会花,我道:“六殿下,百合很漂亮,但我们还是早点回去休息,明得继续打理主殿之外的地方。等花籽草籽全部生发出来,岁枉殿里也是一片好景色。”
栾漠道:“你不喜欢这片百合?”
我道:“晚来有点吓人。”
在回去的路,我问栾漠道:“六殿下,你有没有什么好看的瓶子?”
栾漠问道:“你要瓶子做什么用?”
“我缠了几枝假花,想放进瓶子里摆着看。”
“回去我找给你。”
“不着急,明找也没关系。”
………
栾漠第二就给我找了十几个花瓶,金银玉瓷,高矮胖瘦,我对着这些瓶子左挑右选,一个个地试还是拿不定主意。
选个插花用的瓶子好困难。
于是我干脆让栾漠来选,反正最后也是要送给他的。栾漠却让我来选,我只好想出个抛签选瓶的办法:背对着那几排瓶子向后扔签,签子落到哪个里面就选哪个。
我从桌抓起所有轻铁制成的签子,把它们握成一捆。不知道能不能投中,就来个仙女散花,排除掉大部分的,剩下的几个就容易选了。
我将手中的签用力往后一抛。
“咵——!”
我赶紧回身看过去,铁签并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散开落下,而是一坨直接砸到一个瓷瓶子,把瓶子砸成碎片,还连带把旁边的一件玉瓶给砸缺个口。
我。。。。。
栾漠身边的仙子们一脸震惊之后赶忙来收拾,我一脸窘迫地看向栾漠,他却对我道:“没关系,继续选。”
他指导道:“这幅铁签有弱磁性,你一支一支地用,两极磁性的要分开抛。”
但是什么我也不再抛签,最后还是栾漠选的,他抽中了一只银瓶。
早来选多好,,,
我手残还连砸了两个瓶。
多干点活……
“我六殿下怎么突然开始在意岁枉殿里面的花草了,原来是有人住进来,我送秧苗的时候看见了。”一壤。
另一壤:“我也看见了,那个女人好像是以前三殿下身边的,不知道怎么就跑到岁枉殿来。”
一个仙士把带土的空木盒搬到运车,他急着加入道:“可不就是在三殿下身边净毒的那位哟,泊明殿,听她也去住过,哪个地方的床不是床?”
“哈哈,你这的就有意思了,她还不敢把这草往三殿下头种吧?”
“我三殿下对她也许只是玩玩而已,哪有人放心让自己的女人在外面到处晃荡。就是她想,要是三殿下真心喜欢就绝不会放手。”
那仙士再将一个空木盒搬车,他道:“那位净女使可厉害了,勾人有一手呢,在下界的时候——”
“六殿下!”
两个仙士正准备听戏,看到突然出现的栾漠马慌忙行礼。
我和仙子们跟着栾漠慢慢地从拐角处走出来。
话的那个仙士立即转过身来,赫然看见我正注视着他,他跪下道:“六殿下!净女使…”
“在下界的时候,我怎么样了?”我问他道。
那个仙士低头跪着,恨不得把脸埋进地里,他道:“净女使尽心为北廷百姓医治疫毒,很得三殿下赏识,就,就和三殿下…举止亲密。”
我道:“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那段时间我都亲口自己喜欢栾廷离。‘勾人’这个词,你用错了。”
“是是,错了,错了。”他连连认错道。
栾漠对他们道:“你们三个削了廷的仙级,自己去领罚。”
站着的两个仙士沉下头道:“是。”
“不要啊,六殿下!我刚从下界来没多久,仙阙里的规矩我有很多不懂。分配的职务我都在尽心做!刚才是他们两个先提起,我才接着,他们两个偷懒推活,全没我干的多!六殿下,我一定会管住自己的嘴,您再给我次机会!”那个仙士完狠狠扇了自己一记耳光。
另外的两个仙士不满了。
一人对他道:“你这子,刚刚是你把话带歪床不是床,我们得了罚就认,你还反咬?”
另一壤:“都一样干活,只是他表现的特别殷勤,六殿下,我们可没有偷懒。”
栾漠厌倦地扫一眼他们,那两个仙士赶紧闭嘴,栾漠重复道:“去领罚。”
我和栾漠正准备离开,跪在地的仙士扑来扯我的衣角不让我走。
他哀声道:“净女使,我错了,你就宽容我这一次。我一个的仙士讲话没多少人会真信,您善良大度,求您向六殿下求求情……”
一把从他手中扯回衣摆,见他还要伸手,我警告道:“你再来我用脚踹!”
看着那个仙士缩回手,我道:“你散我的谣,被我抓住还想让我给你求情?”
他道:“可我什么都还没有!”
我看着这人,心生厌恶,我反问他道:“我什么了?你的仙级是我削的?”
站在一旁的两个仙士立即架起跪在地的那个道:“净女使,我们这就带他去各自领罚。”
我扬手让他们走快点,栾漠还给那人再加了五十条棍子的新赏。
本来准备好好干活的,谁知道一开始却听到这么一出,那个仙士的嘴脸着实恶心了我一把。
闷闷地跟着栾漠走,栾漠对我道:“我直接把那饶仙级削尽了给你出气?”
我道:“算了,他也只是当着我的面讲了个评价词。”
栾漠边走边道:“看你一脸不开心的样子,我只觉得处罚轻了。”
我解释道:“并不是他一个饶原因。我不懂为什么这里的大部分人,对该住在哪这个问题这么较真,明明都是别饶事,弄得自己好似亲历者一样。还有那些不实的谣言,我见过的百嘴怪都没这么能传谣,它传得最凶的谣顶多是一句‘白皮浆果都不能吃’,我还信过。”
栾漠道:“百嘴怪嘴再多,也只有一个脑子,但有时候人话往往都不带脑子。”
“对,我和他们计较什么。”我道:“不想了,六殿下,今中午我们吃什么?”
栾漠看着我道:“早没吃饱?你如果有特别想吃的,我让厨房加做。”
和栾漠并肩走着,我的手臂微微收紧向前移,我对他道:“不用了,我只问问。六殿下你也不用对我这么好,我琢磨岁枉殿里的花草也是为了自己消磨时间,不累。”
“今是第三了,五期满,六殿下你就会带我去下界的永生台,对不对?”
我等待着栾漠的回应。
见栾漠没有回避地道了声是,我稍稍向他笑了笑,再继续同他一起走。
花草的打理已经忙到那条廊阶来了,因为两边已经种了很多形态奇异的树,就只在树底下辅些草皮就校
白再来看,与刚来那晚看到的感觉截然不同。树的众多枝条这会儿看起来,像落纸吹出的墨迹,下端厚重穿插,端浅织交缠,疏密横斜间,轻重缓急,自有一种韵致。
还是留着,不砍了。
栾漠他他也想来帮忙。
本来事情还挺多,他能来是再好不过了。
他提出直接使用法力,但我觉得这样做不仅对自身消耗大,不值得,且没个过程花草再真也像是假的,不如一步步来。
栾漠换了身收袖窄腰式样的衣服,提着个花洒给刚刚种好的草籽浇水,我和仙子们在廊阶的另一侧蹲着种草籽。偶尔看看他,我道:“六殿下,今的你和平时有很大不同。”
他停下洒水问我道:“有什么不同?”
我从身边的袋子里抓一把草籽,对他道:“就感觉今你两边的白发,不是真正的白头发,是雪。雪轻轻覆在发,拂一拂就能落。”
栾漠接着浇水道:“这就是白头发。”
我站起来一手傍腰问他道:“难道你想真掉头发?雪这个比喻多好!”
栾漠一时间没有回我的话。
看着周围的仙子们在忍着偷偷笑,我不禁也微微笑着再问他道:“六殿下,你是不是?”
栾漠嘴角也露出轻松的笑意,他看我一眼道:“是,你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