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放肆!”阮大铖气急了,哪里冒出来的小子,如此的伶牙俐齿:“陛下,此人公然诽谤国之重臣,不严加惩治,恐寒江北将士之心。”
一旁的袁公公轻轻的摇了摇头,这位阮尚书怎地糊涂成这样,连他都能看出来,陛下现在对广昌伯威望超过自己感到不满,阮尚书还好死不死的替广昌伯说话。
“阮爱卿!”重光仍是轻声,但语调已有些发冷:“且听方缶说话。”
“后来那位晴儿姑娘抵死不从,眠月楼众人百般劝解,后来如数退还了小伯爷多日在来楼中花费的银两。其中有人说到,金陵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地,今重光陛下即位三载,金陵百姓人人安居乐业,奉公守法,还望小伯爷不要在此间闹事。那小伯爷听了,才作罢。”
和阮大铖不同,方缶话里话外,有意无意的十分注重维护皇帝的权威。
重光虽然听出方缶话中有故意奉承自己的意思,但心里多少还是舒服一些,毕竟对于落魄了大半辈子的他来说,心里还是十分渴望认同的。
方缶接着从自己后来又在眠月楼遇见晴儿姑娘,填了一曲《浣溪沙》,到刘泽涵二度大闹眠月楼说起。
说的都是事实,任谁去问,大抵也都是和这个差不多的。只不过方缶在一些关键的地方,用了一些关键的修饰。
三言两语,便把一位飞扬跋扈,目空一切的勋臣之子的形象描述出来。
阮大铖急的吹胡子瞪眼的,但皇帝已有明言在先,要听他说完,于是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接着又讲到刘泽涵扬言要报复自己,竟不惜动用了锦衣卫的人来跟踪谋害自己,幸而自己偶然撞破,设计拿下,招问出了口供,确认是小伯爷派来的。
“那人腰牌还在,小民一直没有机会送呈官府,请陛下过目。”那块腰牌方缶一直随身携带,玄武门搜身的时候,只捜兵器,不管这个。
袁公公接过来,反复看了几遍,低声回禀道:“皇爷,确实是锦衣卫的牌子。”
重光脸色由凝重的变得铁青,他就是再昏庸,也知道锦衣卫对于皇帝来说,是个何等重要的存在。
锦衣卫和六部、军队这些东西不一样,前面这些总得来说,是为了保证国家、江山和朝廷的,虽然国家、江山、朝廷名义上都是属于自己的。但是锦衣卫要纯粹的多,不掺杂任何杂质,只直接效忠于皇帝一人。
自太祖高皇帝开国以来,勋臣私下结交锦衣卫就是本朝大忌,更别说直接越过自己,指挥锦衣卫了,这基本可以等同谋反了。
与之相比,方伯和打脸刘泽涵那都不算事了。
“陛下,陛下!”阮大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连忙跪倒在地,说道:“可不能因为这黄口小儿混乱攀扯,就使得陛下与勋臣之间相互猜疑啊,陛下!”
重光把玩着手中的腰牌,心中不知在想着什么,没有理会跪倒的阮大铖。
“方缶,你继续说。”
“是。”
方缶接着讲小伯爷如何大闹寿宴,如何出言不逊,如何羞辱方家众人,又如何当着众位宾客的面污蔑自己,自己又如何迫不得已,万般无奈的写诗自证清白,小伯爷又如何惹得众怒,最后不得不灰溜溜的离开。
其中经过,一一娓娓道来。
重光皇帝虽然资质平庸,但绝不傻,此时怎能还不明白,小伯爷在寿宴上失了面子,阮大铖有意讨好广昌伯,便借机想要除掉方伯和,替广昌伯找回场子。
呵呵,借自己的手,来巴结讨好手握重兵的勋臣,果然是不把朕的权威放在眼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