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想着,一个含混不清的声音打断了他。
“宗主,这个小子已经昏迷这么多天了,我们还有必要带着他吗?”一个黑衣人手下,一边费力地将干粮塞进蒙面黑布后的嘴里,一边说着。
“带。”黑袍人有些愠色,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寒意。
手下被这样的语调震慑住了,慌乱地吞咽了一下嘴里的东西。却又因之前没有细嚼,而被结结实实得噎住,缓了许久,眼中涨出的血丝才渐渐褪去。
黑袍人也被拉回了现实。
他知道,并非所有的念想都能是一种恒久,很多时候,它们就像羌州大漠里转瞬扬起的沙尘,裹挟着、吹散着,化为幻影。
而流离的人,总在奔逐于这样的幻影。
……
是时候该启程了。
黑袍人想着,收起舆图,站起了身子,格外高大的影子倒映在溪水中,显得有些扭曲。
他走到了黑衣人中间,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安之恒,吩咐道:“喂些水,只要不死,到了羌州,就能活。”
一众黑衣人赶忙应声。
尤其是方才问话的黑衣人,似是想要为自己的愚蠢补救,显得分外殷勤。他取过水壶,迅速地跑向溪边,弯腰正欲取水的时候,却感觉到一阵劲风,带着撕破空气的声音,迎面而来。
还未有所反应,黑衣人便猛然后移,随后应声而倒,口中鲜血喷涌出来。接着,便不再动弹。
剩下的人见情势突然改变,慌乱之际,草草地进入了戒备状态。
黑袍人在第一时间,也感受到了这股异样,一股无形的压力,竟影响到了他的气息节奏。
会是谁?黑袍人正想着,溪对岸的树林里渐渐显现出了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身着一袭宽大的斗篷,怀里抱着一柄包着泛黄麻布的巨剑。
男子的头发披散着,脸上胡子拉碴,似是很久没有修理过自己的仪容。
黑袍人在看清男子面容的一瞬间,心中竟生出了一丝恐惧。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情绪。即便是幼时,在羌州大漠里,面对成群的沙狼,他都未曾惧怕。
但如今,他感觉自身血液的流动在加快。
“留下那个人”男子先开了口,用极为沙哑的嗓音说道,“或者留下命。”
“他是个死人。”黑袍人定了定心神,男子的话让他有些不满。他向来不喜欢被威胁,抬步向前反问道:“你是谁?”
“绫州。宁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