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双眼,酝酿许久才松开紧握的拳头,然后咬牙切齿地问:“都是谁在讨论?”
“不是我,”艾娃连连摇手:“我只是在旁边不小心偷听到了。”
她低头快速翻笔记:“都是米兰来的贵族女巫们,莫瑞莎、安妮、琼女巫,还有——”
“够了够了,”柯达被这洋娃娃气得肝疼:“你的笔记没人看吧?”
艾娃指着笔记:“这是我的工作日志,朱蒂长官每隔几天就会检查,其他同事偶尔也来借阅。”
“以前她们老笑话我记得事情太琐碎,但最近频繁借阅,我想,她们也意识到工作日志的重要性了。”
很好,还借阅给同事。
神他妈的最近频繁借阅,意识到工作日志的重要性!
“拿来给我看看,”柯达抢夺笔记,关于自己的八卦满满当当写了几大页。
我的老天,写得过分详尽了,面对天真懵懂的艾娃,柯达戳穿道:“你分明是偷听得很开心吧?”
艾娃面红耳赤:“我就是好奇,所以忘记正事了。我不是故意的,您别生气。我会把那几页撕掉,锁起来的。”
“直接烧掉,锁起来干嘛?”柯达理解不了洋娃娃的脑回路。
“你别跟着我了,我去城外。如果营地有人闹事,通知荻芙妮女巫来找我。”
柯达临走时还在用汉语咒骂:“臭老娘们儿瞎扯淡,气死爷了。”
“知道了,”艾娃沮丧地应承。
唉,我真是太不专业了。
艾娃撕下米兰女巫夜谈时的页数,合起笔记,望着柯达远去的背影:“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听了那么久呢。”
回到营地,艾娃没精打采地巡逻,今夜的女巫异常地活跃,但是争执不多。
将两位斗法的女巫带回调解室,艾娃准备处理完她们,就下班回家了。
“请问,你们冲突的理由是什么?”
艾娃拿起羽毛笔,摊开笔记,她头也不抬,准备奋笔疾书,将两人说的话一字不漏地记载下来。
“贝拉是个彻头彻尾叛徒,”名叫姬儿的女巫脸红脖子粗,指指点点地比划,差点戳到贝拉女巫的脸上。
贝拉女巫蜷缩在椅子上,弱弱地争辩道:“现在琼女巫没有凝聚力,勇士竞技场的开办困难重重,即使赢了投票,酒馆镇大女巫那一关也过不了。”
艾娃写到这里,大致明白了。
酒馆镇大女巫是个温和的新派女巫支持者,致力于废除《蓄奴法案》,她必定会反对重开勇士竞技场。
姬儿女巫伸手想撕扯贝拉的头发,却被灵巧地躲过了:“我看你是被敌人蛊惑,想看柯达表演的《被束缚的纳迪赛尔》。”
“柯达少爷还会演戏?”艾娃写到这里,惊诧地抬头问道。
“小鬼,没人给你启蒙过吗?”姬儿女巫吃了火药似的,连艾娃也想喷几句:“话都不用说一句,露露大腿,这也叫演戏?”
“凭什么不叫演戏?”贝拉反唇相讥,虽然不曾结识,仅一次蒙面,但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敢于对抗凶悍的姬儿。
“合格的外形是戏剧的灵魂,我觉得柯达老师就和书里描写的纳迪塞尔神似。”
“柯达老师?呵呵,”姬儿又跑去拉拉扯扯:“他教你什么了,算哪方面的老师,嗯?”
艾娃连忙上前劝架,幸亏两位女巫理智犹在,没敢在调解室斗法,不然又要去麻烦警长了。
坐等两位女巫吵不动了,再各自散去。
艾娃伸了个懒腰,接班的同事前辈早就出去巡逻了。
“午夜一点了。”
艾娃收拾了一下,漫步在蓝色的月光下。
母亲和姐姐在城外看守农场,父亲应该在等自己回家,两位哥哥早就睡下了吧。
城外的流民增多,母亲她们不仅要防备神奇生物,还要提防饿昏了头的流民糟蹋庄稼。
艾娃的家境不错,回到精致的五层星塔,听男仆说爸爸染病先休息了。
独自吃过夜宵,艾娃如往常一样,在书房里预备看书,等到四点左右再睡。
读着读着,艾娃的眼神就游离在书面,慢慢转为彻底的空洞和呆滞。
过了好一会儿,她扭头看向藏书架的一角,那是母亲严令禁止翻阅的书籍。
素日乖巧的艾娃从来不跨越雷池半步,可现在,方才的谈话和各种影响在脑海里滚动。
“启蒙是什么意思,启蒙什么呢?”
艾娃眼神里满满是困惑:“为什么《被束缚的纳迪塞尔》和启蒙相关?”
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艾娃站起来,小心翼翼地踱步过去,灵妙地躲避掉母亲设置的巫术。
翻了好久,她终于在一个暗格里找到八九本书,其中一本正是《被束缚的纳迪塞尔》。
“咦?竟然有光影记录,”艾娃拿出挂在书封硬皮的月光兽角。
我已经成年了,又有什么隐瞒我的?艾娃疯狂说服自己打开光影。
作为实习警卫,配备的顽石级神奇物品里,有开启光影记录的功能。
“打开看看,仅此一次,”艾娃内心剧烈斗争后,自我安慰道:“这也能更理解贝拉女巫的动机。”
“我这是为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