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纱自苎罗23
宫长诀道,
“如今晚辈父亲已经准备出征,之前听闻前辈说,因我连累,现有变数,或会伤及我所珍视的人,不知这变数,可是在此战之中?”
任玄机道,
“并非此战中,只是变数以来,恶果恐需你与其一同承担,有时,你靠得越近,会伤得越深,但万事并非一切如天意,事情总有转机。也不必太过深陷其中,纠结其中之意。”
宫长诀喃喃道,
“靠得越近,伤的越深。”
夜色渐沉,日斜西山,山映斜阳天接水,红尘渐退。
宫长诀在定王府的假山中走着,却一下寻不得出去的方向,道路狭窄,她拿着一盏灯,慢慢地摸索着前行。
一时不防,撞上一旁假山,假山却轰然一下子消失在眼前,转而出现的,是一条稍大的通道。
宫长诀暗想,大抵这定王府内也和暗阁一样,尽是机关玄阵。
她兜兜转转寻不到出路,大抵就是迷在了阵中。
这条路,或许可以走出去。
风吹得烛火摇曳,宫长诀轻轻用手盖住灯笼上方的镂空处,火焰跳动不再剧烈。
浅浅的光印在周遭事物上,略微映在她面上,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似有雾气腾腾袭来。
宫长诀护住火光,慢慢地在蒙雾中走着。
叠叠水汽上冉,氤氲了眸子。
她细细碎碎的脚步声荡在温泉之间。
提着的灯在水汽中朦胧。
听见脚步声,楚冉蘅微微睁眸。只是却看不见任何东西。一条白色锦布轻轻蒙在他眼上。
还未及楚冉蘅多做反应,宫长诀便一脚踏空,跌进温泉池里,下意识啊了一声。
楚冉蘅听声,立刻返身去接,宫长诀猛地扑进楚冉蘅怀中。
水汽空蒙,她惊诧,抬眸看向接住自己的人。
却一瞬红了耳根。
楚冉蘅上身只有一件白色单衫,因为浸了水而变得透明。
衣衫敞开,露出光洁的胸膛。
温热的怀抱包揽着她。
宫长诀倚在他身上,忙起来,反过身去,面上通红,
“我不知道此处是浴池。”
楚冉蘅没有说话,而宫长诀窘迫道,
“我马上离开。”
宫长诀看向之前她拿着的灯,此刻跌在温泉边上,早已熄灭了火光。
楚冉蘅遮在眼上的锦布本就松垮,此刻更是缓缓滑落。
宫长诀身上夏衫轻薄,此刻被水浸透,甚至可见亵衣的颜色和绣纹。
宫长诀下意识捂住胸口,回头看向楚冉蘅,对上那双眸,她竭力不让自己的余光落在别处,只看着他的眼睛,咬唇轻声道,
“你可否转过去?”
楚冉蘅一双眸微动,直直地看向她的方向。
温泉的水颇热,宫长诀额上冒了热汗。
双目相接,而光影朦胧,水汽氤氲,似有无限旖旎缱绻在其中。
楚冉蘅道,
“你不必担忧,我如今双眼暂时看不见。”
宫长诀闻言,愣了一瞬,似乎是没有明白楚冉蘅所言,亦更像是不敢相信,
“你说什么?”
楚冉蘅道,
“我向师父相求,求得窥见天机的机会,而窥破天机必定要付出代价,我的代价,就是暂时失去光明。”
宫长诀上前几步,而楚冉蘅始终盯着她的方向,却并未看向她的眸,看向她的脸。
水流漫过她身,长发浸了水披在她身后。
天机二字触动她心弦,她的再度存在,本身也是极大天机。他是不是
宫长诀抬头看着楚冉蘅的眸子,那双眸子仍然明亮熠熠,却没有了焦点,
宫长诀缓缓道,
“那你窥破的天机,是否,和我有关。”
水流声轻轻划过,似乎极温柔,却涌在人身上,左右流动,冲击着身体。
楚冉蘅道,
“是。”
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她缩在牢狱角落里哭泣的模样。
宫长诀眸中水光似在流动,颤落了漫天星子。
“究竟为什么?”
楚冉蘅道,
“因为我想知道更多关于你的事情。”
她眸光在月色妩媚中,似清辉般荡漾。
他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的方向,声音低沉而温柔,却斩钉截铁,
“你哭,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哭,你难过,我想知道为何难过,为谁难过。”
“我不会哄人,但是却想哄好你,你崩溃可以支撑着你,你孤单可以陪伴着你。”
“你我似雾中花,似风前雪,似雨馀云。本自无情,点萍成缘,却又多情。不管我窥见的天机里,你我相遇别离是真是假,我只希望,你眼前,这个真真切切能看到的我,得到的不是擦肩而过。”
楚冉蘅神色认真,不苟言笑。
“付出的代价,不过是暂时不能视物,若是为了你,一切都值得。”
楚冉蘅道,
“就算我一生不能视物,除非你心中再没有我一席之地,否则,我必定握紧你的手,一寸也不放开,绝不像天机中的我一样,为了所谓顾全大局,为了所谓的为了你好,远离你,躲避你。”
“我绝不放手,就算是残了双眼,陨没了心智,只要你还愿意要我,我绝对不放手。我会比你所见过的另一个我更执着。因为只有你在我身边,我才能时时刻刻保证,你仍安全,仍无恙。既然我要保护你,就绝对不会远离你,不会自作聪明,让你一个人去承受所有痛苦。”
宫长诀嘴角弯起,露出了一丝笑,却泪盈于睫,心底几分苦楚与无奈。
原来,这就是那个变数。
楚冉蘅不会再放手,不管是什么原因,也绝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