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年前父皇决定以征税代替征兵,以税引兵入军开始,我大军人数已然大幅下降,今我大周三军将士唯三十万,老幼已占十万。”
“依儿臣之见,这十万大军虽弱,但胜在数量,或作战丰富,或有热血孤勇,定然可护长安无虞。则剩下二十万可尽带去鄞州支援,毕竟,我们就算全部搭上也只有三十万大军,要是不取大头前往支援,必然胜算渺茫。”
元帝皱眉,
“二十万大军你全都要带去?”
杨碌恳切道,
“不然何以平复此战,听闻那西青虽如今只有三万在鄞州,但是必然猜到我们会有援军,如此,西青也会有援军入阵,因此我们便该未雨绸缪,先带更多兵力前去,压制西青。否则怎能取胜?”
元帝沉声道,
“西青如今压境三万,同时还在南岳布兵,就算再有兵力,也不可能凑到二十万到鄞州去。”
关无忘悠悠道,
“陛下所言极是,就算是加上那三万,别说二十万,连十万都勉强,王爷未免太多虑了。”
元帝目色一沉,
“你要这二十万大军,究竟要做什么?”
元帝的声音响在大殿上,众臣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元帝的言外之意,
陛下陛下是在怀疑二王爷要拥兵自重!
但是,这未尝没有可能,之前陛下没有醒来的时候,二王爷就跋扈,逼迫关无忘交出虎符,大有要争夺庙堂之势,如今无缘无故要这二十万大军,不是要借此拥兵自重,还能是什么!
杨碌闻言,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下,
“儿臣儿臣没有。”
元帝道,
“没有?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多兵卒,不若说说清楚?你究竟为何意?”
杨碌伏地而跪,
他只不过,只不过是听闻那西青将领是西青的大皇子,骁勇善战。
而他,就算上过战场,那也不过是跟在宫韫和宫霑身后,一路抢功,并不真的多卖命冒险,现在要他当将领,他怎么支撑得住?
当年,宫韫给他两千人,他连十个保不住,现在,他要是想从战场上活下来,他怎么能只带那点兵卒去,若是西青真的再加援军,他该怎么办?
就是不论援军,只论那西青的大皇子,他也毫无把握。
但现在又引起了父皇猜忌,他还怎么带尽可能多的兵将?
元帝道,
“二十万大军,究竟要用于何处?”
杨碌额上冒汗,
“二十万大军要要用在,自然要用在鄞州,儿臣只是担心不能胜券在握,所以才求能带领二十万兵卒前去。父皇明鉴,儿臣并无异心,只是担心大周安危啊。”
关无忘道,
“二王爷此言差矣,就算是您担忧大周安危,也一样要顾忌留兵保护长安,保护圣上,更何况,鄞州也根本用不到二十万大军,依臣之见,五万大军,完全足够,先剿灭此三万人,再乘胜剿灭西青援军,善用兵将的话,或许,五万都不需要。”
有人附和道,
“是啊,毕竟从前,大周也常有以少胜多的战役,如今姚远只有几千人,自然不好说,但是若二王爷能学习从前那些战役,能一样善用兵法,这胜局岂不是手到擒来?”
杨碌额上冷汗滴落。
元帝道,
“那便如众臣所言,遣派五万人,且收回虎符,交由廷尉保管。”
众臣皆道英明。
而杨碌几乎瘫软在地。
当日下午,杨碌出城,却无一百姓相送。
当初,每次出战,就算不是宫家带兵,都会有百姓相送,而今,城外,竟无一人送行,甚至摆摊开肆之人都纷纷消失,户户紧闭,人声不闻。
五万大军出战,不过两日便达鄞州关影城。
本众人以为,就算短时间内,不能收复鄞州,也至少不会再损失土地,却没想到,三日之后,关影城大败的消息便传回长安!
鄞州,全部沦陷了。
而杨碌竟在败绩之时,不顾剩下的兵将,骑马遁逃,半路被西青援军截住,当场绞杀!
如今西青,已攻入青州了!
西青皇宫内,
启帝道,
“今你大哥节节称胜,鄞州已收入囊中,青州指日可待,你二哥亦四散兵力,稳住了南岳,你三哥四哥正前往大周,准备集中兵力攻打大周,到时,天下尽是西青之天下。”
余宸道,
“尽因父皇英明。”
启帝大笑,
“到时,朕便将大周分封于你们兄弟。”
余宸抬眸,
“儿臣有一事要求父皇。”
启帝道,
“何事?”
余宸虚咳几声,
“儿臣于大周,曾遇见一个女子,艳绝长安,举世无双,令人见之忘俗,若他日大周破国,不知父皇可否将此女子赐予儿臣?”
启帝道,
“这有何难,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只要皇儿想要,朕必然将之赐予你。”
余宸面色苍白,连唇色都带着白,一双眸却如带星,温润而有神。
“谢父皇。”
长安中。
宫家这几日闭门,静候结果。
在百姓们看来,却是宫家的再度寒心。
好不容易求得宫家愿意敞开心扉,再度上战场,如今,陛下竟然又这般举动,还嫌宫家的心寒得不够吗?
若不是陛下一而再再而三地这般作为,宫家早已出战,鄞州怎么会全部沦陷!
果是天下一寰六月雪,今我大周命式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