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若雪不解酒中意 人生何处不知己(2 / 2)大漠江南之书剑风云首页

陈家洛忙站起来扶住她,关切地道:“你还没吃东西呢!”又端起桌上的鸡汤递给她,“鸡汤补血效果最好了,趁热喝点吧!”

碧落尘看着地上蜡烛投下的影子随风不断地摆动,心里也如吹了冷风一般四处开始抖擞飘零,但却在看到霍青桐接过汤碗一口气喝完后随着陈家洛的舒心一笑而逐渐安定下来。

霍青桐将空碗放在陈家洛手上,悄悄抬眼看了一下,又迅速垂下眼睑,朝秦月西点点头,便随着碧落尘师姐妹去里屋歇息了。

明月高悬,冷风刺骨。北京是越来越冷了,今冬的第一场雪不知会在哪个夜晚如千树万树梨花,给这个肃穆的紫禁城裹上银装。

“贝勒爷,天凉了,回屋歇息吧!”一位身着藕荷色旗装,面容姣好的女子将一件披风给福康安披上。

福康安微微侧头,不耐烦地将披风扔掉。“要休息你自己休息!”说完头也不回地迈步消失在回廊尽头,留下那女子黯然神伤。

月光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一泻千里,映照着朵朵菊花分外生机盎然。

“花……”福康安冷笑一声,摘起一朵白菊,“这是给人上坟用的吧!”

早朝散后,乾隆将他和白振二人叫到御书房询问了西域之行的大致经过,出乎意料地是并未主动提及香香之事。只是责怪二人损兵折将,一无所获不说,还频频受辱,有损朝廷颜面。究其原因是白振辅佐无妨,先是将他降一级,免去一年薪俸,却又因他舍己救福康安,赏金百两。所谓圣意难测,但白振显然已经探索出了一条即使不能继续升官发财,但也能明哲保身之道。对于福康安,则是说他年轻气盛,需要安家立业方能敛其心性,择日便商讨他大婚事宜。据说配与他的是兆惠大将军之女流云格格。这无疑是世间所有男子梦寐以求的尊荣,他富康安是否也如此认为呢?

当年,乾隆向福康安提及婚事,他说要娶格格,乾隆脸色一变,当场训斥他。如今,他娶的也是格格,却不是皇帝的女儿。这么多年来,他听了太多的流言蜚语,关于自己的身世,他早已不介意,可是,那个流云格格他是从未见过的。她是美是丑,活泼还是文静?会不会像现在的侧福晋一样呆板无趣?若是再来这样一个女人整日在眼前晃来晃去,他的生活该是多么的惨淡凄清?

要是如她一般该多好?眼前突然浮现那个清冷的面庞,随后又想起她将草药递给自己时的冷绝,心里隐隐作痛。这让他不安起来。“来人!”

“贝勒爷!”一位红衣侍女低头快步走了进来。

“叫夜澜来!”

“是!”

一壶酒已喝得差不多了,夜澜还没来。福康安猛地将酒壶摔在地上,“连你也这么傲慢,这么不屑!”刚说完,一位着淡绿衣衫,汉人打扮的女子抱着琵琶走了进来。但见她清秀绝俗,容色照人,实是一个绝丽的美人,只十六七岁年纪,身形婀娜,步伐轻盈妙曼。

她径直坐下,一句话也没有,只是静静地给琵琶定调。福康安看了更气,冲上去一把抢过她怀里的琵琶,扔到地上,被一个又一个的女子无视的巨大失落感急需要某种东西填满。他愤怒地拎起她的脖子,让她对着自己的脸。“是谁给了你如此傲慢和不屑的资本?”他咬着牙,居高临下地对着她的眼睛吼道。

福康安平日虽对她青睐有加,却从未勉强过她。今日不知为何这般反常,但侯门深似海,她自入府开始就从未想过能清清白白出去。眼里的清冷终究化为了福康安嘴里的不屑,却并不害怕,任由他的手使出越来越大的力道。“沦落至此,夜澜一无所求。所谓的傲慢和不屑,只不过是苟延残喘的最后一丝理由罢了。”

福康安一听大怒,一把将她拉到怀里,只听见布料撕裂的声音,雪白如玉的肩膀从淡绿的衣衫里漏出来,白底兰花的抹胸若隐若现,那一处盈盈酥软的肌肤因自己的用力生出一圈圈醉人的红晕,他全身开始燥热,血液仿佛汇聚着源源流向某一处,在那里不断堆起一阵阵迷醉而又轻微的胀感。眼里的红色火焰越来越浓,“你高贵是吧?矜持是吧?卖艺不卖身是吧?今天我就让你不高贵不矜持既卖艺又卖身!”说着一下子将她推到桌子旁,掀起桌布将她推了上去……

如若世间真有这样一位画手,能画出夜晚的美丽,他该用怎样的笔墨来调和这闹与静的交相辉映、浑然天成?

窗外,风一直吹。屋内灯火摇曳,酒香愈浓。

绿蚁新醅酒,

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

能饮一杯无。

“可惜没有下雪!”秦月西将最后一块儿炭夹到炉子里,炉火又旺了起来。

“快了。”陈家洛看着这红色的小火炉,眼里突然显出这两年一直时隐时现的迷惘和忧伤。他缓缓放下酒杯,起身来到窗边。“不知今冬的第一场雪,我会在哪里?”

“不和霍姑娘在一起吗?”

陈家洛眼里一暗,自嘲地笑道:“她……不会想和我一起看雪的。”

“那就不妨学学白香山,晚来天欲雪,醉饮与君同。”

陈家洛一转身,看到秦月西笑得悠闲自在,坦诚无邪,不禁很是动容。“好,今冬的第一场雪,我们继续‘红泥小火炉’。”

秦月西站起身,走到陈家洛面前,伸出右手,“一言为定!”

窗外明月皎洁,房内冷月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