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容归临的声音。
姜绵棠身体一僵,走也不是,去也不是。
她心里一阵懊恼,早知道刚刚就该停在转角处别过来了……
许是等了许久没等到人过来,容归临面色不愉地转过身,却见姜绵棠正站在岸边迟迟未动。
握着笛子的手紧了紧,片刻后又松开,似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将笛子放在桌上,从容又坚定地往姜绵棠走去。
姜绵棠正纠结着,却见容归临已经朝她走来,她下意识地想落荒而逃,堪堪退了半步,却听到容归临冷冷道:
“你再退一步试试。”
姜绵棠:“……”
行吧,她决定把自己的脚钉在地上,绝不后退一步。
片刻后,容归临走到她面前,只半步距离。
“殿下吉祥。”姜绵棠僵着身子行了一礼,只听容归临淡淡“嗯”了一声,她才只起身,却一直低垂着眼眸,目视容归临的腰间。
正想着该说什么话来缓解一下这熬人的尴尬,只见她的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只手,随后便听容归临低低沉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把手给孤。”
姜绵棠一愣,她下意识地抬头,却一下子撞入一双桃花眼中。
那眼中似有星光璀璨,又好似黑黑沉沉的什么也无,却像一个漩涡,只要瞧见,便会被吸入其中,脱身不得。
等姜绵棠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在凉亭中,而她的手还被容归临牵着。
像是被狐狸精迷住一般,姜绵棠根本想不起来到底是她主动把手放到容归临手里的,还是他主动牵起的……
“殿下,这……不太合适吧?”姜绵棠动了动自己的手,声音弱弱地问。
“不合适?”容归临才舒展的眉峰又皱起,声音中透着一丝丝不满。
背握着的那只手顿时变得滚烫起来,姜绵棠极其别扭地悄悄将自己的手睁开,这小动作被容归临敏锐地感觉到,只听他冷笑一声,倏地将她的手放开。
姜绵棠的手空落落地垂下,心里却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明知道容归临有个互相喜欢的人还跟他牵手什么的,着实不太好。
姜绵棠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直接说道:“殿下既然已有心仪之人,便莫要再与妾身有过多接触为好,不然三个人都会很难受的……”
“心仪之人?”
“对呀!”姜绵棠理所当然道,“殿下和柳姑娘不是互相喜欢吗?妾身不是那般不通情达理之人,若是殿下喜欢柳姑娘,想纳柳姑娘为侧室,妾身也绝无意见的……”
随着容归临的脸色一寸寸变冷,姜绵棠的声音也愈发轻弱。
她明明是为了容归临好,也是在成人之美,为什么容归临还要这样凶她……
姜绵棠越想心里就越委屈,她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道:“殿下不喜妾身,妾身自是知晓,如今妾身愿舍身成全殿下和柳姑娘,殿下为何还这样对我……”
容归临似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微凉的指尖轻轻擦去姜绵棠落下的一点眼泪,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谁跟你说孤喜欢柳若云的?”
本还委屈得不行的姜绵棠顿时脑袋卡壳,一双泪汪汪的杏眼迷茫又呆愣地看着容归临:“殿下,您不喜欢柳若云?”
细白绵软的脸颊上还挂着泪珠,容归临一并擦了去,有些好笑道:“为何要喜欢她?”
姜绵棠:“……?”
书中不是说包括太子在内的许多男的都对柳若云求而不得吗?
书中不是说若非太子体弱多病是早逝之名,柳若云才没有选择太子,太子还因此抱憾终身吗?
敢情都是骗人的?
“殿下,你真的没喜欢过柳姑娘?”姜绵棠不死心地问道:“一刻钟也没有?”
“未曾。”容归临直截了当地说,“你到底从何处听来的谣言?”
听到准确的答案,姜绵棠脑子里轰的一声,整个人都呆了。
所以她这些日子盘算的计划都落空了?
容归临不喜欢柳若云,所以他也不会因此与她和离,更别说感激她了!
“绵棠?”容归临见她一直傻傻地没说话,开口轻声唤道。
“啊?”姜绵棠茫然地看向他,眼睛慢慢聚焦。
“你怎么了?”容归临微微蹙眉。
“没事,”姜绵棠笑得比哭还难看,心里的失落完全无法排解,“就是做了一场梦而已,殿下,这桌上的是酒吗?”
姜绵棠目光灼灼地看着桌上的酒壶,容归临迟疑地颔首,随后便见姜绵棠拿起一个酒壶,直接将壶嘴对着自己的嘴倒了满满一口。
难得的,容归临的脑袋空白了片刻。
一口酒全数咽下,姜绵棠尝出这是在端和公主的别院喝过的桃花酿,她记得这酒埋了十几年,烈得很。
不过她现在就需要这样的烈酒,让她忘记烦恼。
“殿下,您这里怎么会有端和公主府上的酒?”姜绵棠被那酒烧得晕晕乎乎的,伸手又要给自己灌酒,却被容归临阻止了,她做出自以为凶狠的模样瞪着容归临。
却不想对方一点都没感到害怕,甚至还轻而易举地把她手里的酒壶夺走了。
“这是你带回来的。”容归临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