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咬伤的左腿肿胀得比右腿粗了一圈,伤口附近爬满了大片的青紫,在莹白细腻的小腿上瞧着很是触目惊心。
姜绵棠注意到,伤口附近似乎有水泡或是血泡破掉留下的痕迹,表面皮肤已经发皱。
而此时沈清霜正小心翼翼地处理那一块皮肤。
“这里是出了水泡吗?”姜绵棠仔细观察那片皮肤,有些不安地问道。
“回禀娘娘,应当是出了点血泡,”沈清霜解释道,“被竹叶青咬伤后,局部皮肤许会出一些血泡,娘娘中毒后体内毒素被排除大半,想来是用手挤压伤口排出的,挤破伤口附近的血泡也是在所难免。”
姜绵棠又回想了一下昨日的情形,容归临似乎确实帮她挤过毒血,只是当时她太疼,记忆有些模糊。
“那这些血泡会不会留下疤痕?”姜绵棠担心的问道。
这幅身子这样好的皮肤破坏了委实有些可惜……
“这个还需看后期回复得如何,这些血泡倒是其次,娘娘腿上被蛇咬的地方却是有可能留疤的。”沈清霜处理好血泡,又开始处理外圈青紫淤血的部分。
她的动作很是轻缓,姜绵棠几乎感觉不到疼痛加重,尤其是药膏抹到腿上淤青,还有些凉丝丝的,倒还挺舒服。
这厢姜绵棠正享受着医女独家按摩,那厢容归临在永延宫却是面如寒霜。
“归临,朕听你皇祖母说,你昨日去南陀寺见圆清方丈了?”宣成帝坐于书桌前,神色疲倦,连声音都透着些中气不足。
容归临闻言冷笑一声,“父皇这样问,是后悔立孤为太子了吗?”
被容归临一激,宣成帝的头又开始疼了,他将手里的奏折重重地扔在桌上,“朕只是关心你的身体!你是朕的儿子,朕立你为太子也是因为你自小聪慧,又怎会后悔?”
“是么。”容归临语气讥嘲,拿起身侧茶杯,放到鼻前轻轻嗅了嗅,却不喝。
“父皇,您若是不喜孤当这太子,大可废了,立你喜欢的为太子,母妃都去世这么多年了,没必要再守着那个虚无缥缈的承诺。”容归临注视着茶杯中浮浮沉沉的茶叶,漫不经心道。
这一番话仿佛抽走了宣成帝所有的力气,挺直的脊柱慢慢弯了下来,半晌后,他才声音疲惫地说:“朕不知道这件事是谁告诉你的,你觉得朕会拿江山社稷做赌注?”
容归临将茶杯盖上,放于身侧。
“会不会是您的事,与孤何干?”容归临顿了顿,旋即哂笑:“圆清方丈说孤已然寻到那一线机缘,看来父皇的计划要落空了。”
宣成帝听到前一句话,似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连表情都柔和了几分,但听到后面那句话,却又皱起了眉。
“另外,此次绵棠在南陀寺受伤一事,定是有人故意而为之,若非绵棠推开孤,如今躺在床上的人便是孤了。”容归临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不等宣成帝说话,他又继续道:“还望父皇严查此事。”
宣成帝郁结的眉锁得更紧了,良久,他才道:“这是自然,大理寺自是会彻查此事。”
“希望如此,”容归临微微一挑眉,似是想到了什么,语气讥讽:“也不知上次孤回宫时被袭中箭之事查得如何了。”
“此事还在查,你莫要心急。”宣成帝最受不了容归临用这样的语气同他说话,头愈发胀痛,有气无力:“你先回去吧。”
容归临告辞后,宣成帝伸手慢慢揉着太阳穴,头疼却丝毫未减,一旁的太监总管江宁海走上前躬身:“陛下,可要宣太医。”
“不必了,太医也瞧不出什么。”宣成帝按摩了片刻,见没什么效果,便站起身往内室走:“你把这些折子送到景阳宫让太子批阅,朕去休息片刻。”
“奴才遵旨。”
江宁海先是把宣成帝扶到床边,伺候他更衣后,才拿着那些折子往景阳宫赶。
一路上,江宁海了解了不少宫里盛传的流言,其中不乏太子何时被废,太子妃今日得宠了吗,以及太子妃是因何中毒等一系列传闻。
太子和太子妃之间的感情江宁海不知道,可太子何时被废,江宁海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只要太子活着一天,怕是不会被废。
江宁海到景明宫时,容归临还没回来,他见到的是景明宫的太监主管邓杞。
“江公公怎么有空来景明宫?”邓杞满脸堆笑,哈着腰到门口去迎江宁海。
“陛下命杂家把这些奏折送给殿下批阅。”江宁海见了邓杞也是笑容满面,他一抖手中拂尘,“不知殿下何时归来?”
邓杞苦着脸道:“这些事儿咱们这做奴才的也不知道,江公公可要等殿下回来?”
“陛下那边还需伺候着,杂家在此也不变多留。”
江宁海身后的小太监立即把奏折呈上,接着江宁海道:“这奏折先放在殿下书房,等殿下回来,有劳邓公公知会殿下一声。”
“不敢不敢,江公公言重了,这些都是奴才们的分内事。”邓杞连忙向江宁海行了一礼,笑呵呵地回道。
江宁海微一颔首,领着几个小太监出了景明宫,邓杞把奏折放到书房,并亲自在外守着,心里却有些纳闷,陛下向来不喜殿下,怎的这会子竟送了奏折让殿下批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