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歧道:“的确,否则这会他应该在噬灵死树之地自求多福。”
尽管荀歧没有说全,沈汐也能猜到后半句大概是,要不是你的长辈,他一定在九幽之地和阴气苦斗,而不是好端端的在歧楼内,花样作死。
不过说到作死,沈汐还是莫名问道,“他做了什么你如此生厌?”
荀歧嗤道:“他什么都没做我见他也生厌。”
那这就是无端生厌了,我还以为是他又做了什么事情惹她不快至此,沈汐心道:荀歧虽外表冷漠,却是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的性子,想必是祖爷爷最初妄动阴气,后又对东洲子民生死置于不顾,才使她对他一直没有好脸色吧,沈汐道:“其实如今他在歧楼内挺好,无非就说说书。”
荀歧听了这句,幽幽道:“无非?无事生非吧。”
听荀歧左在含糊,右也不清,沈汐语气不容置疑,道:“他究竟做了什么?“
荀歧叹了口气,道:“他还没有放弃他最初的设想,想将阴气加以利用改为灵气。”
沈汐沉声:“竟然还没有放弃么?”
听沈汐重复,荀歧在黑鳞里诧异反问:“你不怀疑我骗你?”
沈汐掏出怀里的黑鳞,郑重道:“如果不是这个目的,我想不到有什么理由让我四处游走,且所到两处的异常,似乎都与阴气有关,何况,我信你。”
荀歧在黑鳞里调整了一下姿势,支着颚下,“嗯,我以为你会反驳我。”
“.......所以你才一直没有直言?若是祖爷爷反过来污蔑你呢?若是我不够信任你,你便一直不说,任由他说?”沈汐盖棺定论:“你这样的性格真是不知是如何形成的,太危险,做事难道全凭赌?”
荀歧在黑鳞里笑笑,没说话。沈汐想,幸而自己是一个理性的,会思考的人,若是换一个不看任何事情的缘由,只看感情或是血缘远近的人,早将荀歧不知骂到哪里去了。
沈汐道:“所以,他打算做什么?”
荀歧道:“不知道。”
夜风拂过,马车在一条黑漆漆的小路上慢了下来,沈汐牵住缰绳,干脆下马车让灵马也休息一会,隐约间,一条小路变成了两条,沈汐抬头望望天空,月色朦胧灰暗,月光在光秃秃的枝桠上洒着,像披上了一层银霜。
沈汐看着面前的小路,有些不知所措,莫非,自己遇上了去南冥洲的路?据说南冥洲的路是在有死气的时候,在月色微暗之时,会出现另一条寻常看不见的路。而这路,路口连接的是奈何桥,一旦走上去,生人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沈汐揉了揉眉心,眼下,只能留,不能走,静待天亮。
荀歧道:“不能留,要走。你随意选一条。”
要走?留下不是更好么?月色过就好了。
荀歧道:“你身上有鬼王君主印,按理是应该不会出现这路的,南冥洲的君主之气不同于其他,普通魂体一旦接近,会因威压动弹不得,更别提可将这路通在你的眼前。”
也就是说,若是寻常鬼使,施展手段铺路之时就已经可以感受到君主印的存在,从而不敢造次?若是来势汹汹,沈汐看看自身...荀歧身受重伤...
沈汐忙道:“那走哪一条?“
荀歧道:”不知,你扔一枝树杈我瞧一眼。“想必是要以卜卦之行了。
沈汐连忙在地上捡了枝树杈,随意掸掸,往地上一丢,树杈一头粗,一头细,粗的指右,细的向左,荀歧道:“再扔。”
沈汐依言,仍旧是一个情况,无奈,沈汐便说道:“想必是走右边了,右边略粗些,想必是说路途宽敞。”
荀歧道:“走左。”
沈汐:“......”
沈汐坐上马车,牵引着灵马缓缓向左边走去,一路灰暗弥漫,看不清前路,握紧缰绳的手一路紧绷,荀歧也不发一言,路途安静诡异,沈汐时刻准备着应对各种奇事突发,谁料,马车一路顺遂走出了小路,沿途竟出了北妖洲。
回头已然离边境有些路途了,夜风徐徐,沈汐背脊微凉,显然方才太过紧张,冷汗被风一吹也有几分凉意,他心中犹在庆幸荀歧的卦象果真厉害,却听荀歧的声音响起:“我若卜卦,执卦者需得为我自己。”
沈汐略微沉吟,眺望了眼远方的月牙,道:“那你是如何择路的?”
若是执卦者需得本人,那是不是说,我也有卜算的潜能?沈汐心中暗暗得意。
听到沈汐心声,荀歧略微迟疑,“你想知道?”
沈汐道:“自然想。”
荀歧道:“说来,你也是身为一洲神主。”
沈汐点点头,可不是,看来血缘上我还是很有气运的。
“对。”荀歧肯定道,“气运。”
“但是你的气运非常之差,寻常以你的身手,处你的高位,谁能身死而不知,又死的几乎分尸,所以我刚刚在想,若是你执枝桠,两次皆为一个结果,你说什么,我就反其道而行,必可。”
沈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