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远满意地笑了笑,那笑容看上去是成年人对孩子们开的无伤大雅的一个玩笑。
“告诉大家这些校园传说是希望你们放学后不要逗留,早点回家,不然爸爸妈妈会担心的。”他温和地说道,把所有的怀疑都打消。
“我是不敢一个人再去这些地方玩了。”方雅婷吐了吐舌。
放学后肖蓝照常去找陈清远,他们在凤鸣楼的音乐教室会面。
“老师,她们说的我都懂。我知道我生病了,精神病。治不好,发起疯来很可怕。”她把头靠在陈清远的腹部,听见上方沉稳有力的心跳,就像小时候靠在爸爸肚子上一样。
“我也生病了,我喜欢年纪像你一样大的女孩子。也治不好。”良久,陈清远的声音在胸腔内振动,通过骨骼和肌肉组织闷闷地传过来,像隔着一条大河,他在对岸说着什么,却听不真切。
肖蓝自顾自地继续说:“只有老师对我好。爸爸妈妈知道我生病后就不管我了,姐姐嫌弃我,同学讨厌我。我只有陈老师了,只有你了。”
“只要你不告诉别人,我就会一直对你好。”这个有着温暖大手和好闻香气的男人承诺道,像温暖的窠巢,令怀里的雏鸟安然栖息。
“陈老师的秘密(二)结束,下面进入(三)。”不带感情的机械女音再次响起,把我们的思绪强行剥离出来。
&ai!原来是luan tong pi,那看来这栋楼里的东西都是陈清远搞的了?”小泽一郎已经气歪了脸。
“我想起来了,肖蓝就是厕所里那个!我说名字咋这么耳熟。”遥月心一锤手心
不等我们骂个痛快,陈老师的秘密(三)又开始了。
肖蓝死了。
她的葬礼隆重而热烈。
所有认识不认识的人都来了,他们的哭声悲痛欲绝。
“多好的孩子呀,小时候我还抱过她。”
“她还那么小,太可怜了。”
“肖蓝姐姐那么漂亮,怎么就死了呢?”
“我听说班里同学都欺负她。就是她同学推的她,害她出了车祸。”
“嘘,别乱说话!”前者的嘴被后者捂上。
“你为什么不送她去医院?你那时离她没多远吧。”陈清远一身黑色,冷冷地质问。
肖然只憔悴了一点,听到未婚夫的话却大为光火:“你这是在怪我?人都被撞得没形了送去医院还有用吗!”
但很快她就按耐住了,冷笑道:“希望她死的不是你吗?毕竟你和她之间肮脏的小秘密,知道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
“肮脏?”陈清远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淡淡地反驳:“我对她的感情是纯洁的。”
肖然眯起眼睛微笑,她从未如此清醒地看清眼前的男人:“要不是怀了你的孩子,我早把你这张衣冠禽兽的脸皮给撕下来了。”
凤鸣小学终于还是被拆了,除了修修补补却仍然矗立的凤鸣楼,四周已是灰尘漫天的残垣破壁。
头发花白的校长流着泪枯立于红色的凤鸣楼前,如数家珍地回忆往事:“从只有凤鸣楼到只剩凤鸣楼,这么多年的心血,全没了,全没了啊!我把能用的钱全用在凤小了,民工子弟学生越来越多,我就给孩子们起校舍;为了让他们全面发展,我砸钱买钢琴买标本,打通教室做舞蹈教室……当年我们凤小是是十里八乡最好最风光的学校啊,怎么建着建着就拆光了呢?”
旁边子女安慰道:“爸,自建要很多手续的,当年您不懂法,上面又马虎了,才让你建起来了。好歹拆迁还给了一笔安置费,您知足吧。”
“唉,你不懂,你不懂啊。”老校长抹了抹眼泪,终究还是在子女的搀扶下回去了。
红色的凤鸣楼在尘雾中蒙上一层阴影,那灰青色就像鸽子身上的羽毛。灰鸽机敏地从红色建筑物飞入浓雾深处,背上驮了一枚21克重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