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立时,阶下这些内侍们,便齐齐弯下腰来,分作两列,慢慢退下。
而少年内监,便这般定定地看着他们,目光不曾错移半分。
直至那些内侍们退了个干净,少年内监的身后,才响起了另外一道略带嘲弄的声音:“如何?王内监可都看清楚了?那假扮内侍逃入掖庭的绣娘,真的在这里么?”
声音,是王内监背后的另外一个小内监发出来的。从衣着品阶上看,两人的位份相差应只有半级。但尽管如此,森严宫制之下,那小内监也只能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年轻却已登上高位的小子,说些酸话解气了。
王内监却不回头,只是轻声道:“李大人若是对咱家所为有所不满,大可直接去寻内侍少监去……这让咱家来鉴定背影的主意,可还是他向公主提及的。”
言毕,他也不等那气得脸色通红的小内监说些什么,便一甩手中拂尘,大步向着内宫走去。
望着他洒脱如行云流水般的步态,小内监气得朝着地面呸了一声,吐了口唾沫:“得意个什么?都是没了根的玩艺儿。你还以为能高出咱家多少去?装什么世家公子哥儿呢!”
他这边嘟囔,却是半个字儿都没传到王内监的耳朵里去——事实上,就算是让王内监听到了,他也是不会在意的。
因为眼下,他还有一桩更在意的事情。
匆匆走出了掖庭的王内监,头也不回地先转向了旁边的内侍省院子里。
内侍省院子里,来来往往,尽是穿着各品色服饰的小内侍们。一见这位着绯的高位少年,他们立刻停了下步子,先后行礼。
王内监急于入内侍省见人,也不多与他们攀谈,只是挥一挥手,示意免了礼,便径自进了内侍省的内侍监所在屋中,行礼。
“如何?”高居首位的大隋六宫内侍总监王守正在例行查验账目,眼见自己视若子侄的王内监进门,便掀掀眼皮,沉着嗓子发问。
王内监不敢怠慢,先打了个千,然后便道:“回叔父,侄儿仔细查过,那崔氏并不在掖庭内。”
闻得此言,内侍总监王守便立刻皱眉,放下手中账目,想了想,轻声道:“难道,真如那位长孙大公子所料……崔氏早已出京?”
“只怕,多半如此。”
“可她可是身怀六甲。且一胎双生,胎像又极为不稳……她便是不顾自己,也多少得顾一顾她肚子里那两个房陵孽种。”王守冷笑:“莫不是掖庭里早被人做了手脚,下了钩子罢?”
“不会。”王内监果断摇头:“侄儿前前后后查验了好几次。甚至还因为怕那崔氏为保自己的性命,而做下去子以求自保的狠事,侄儿还命整个掖庭局所有人等全部抱着包裹,在侄儿面前跑了几遍……那崔氏到底是怀着身子的人,便是一时半会儿流了孩子,行动上也是必然要显出些不便的。可那些掖庭内侍中,的确是无一行动不便的样子。”
王守听他这般一说,倒是点了点头:“不错……无论如何,这崔氏都是怀了身子的人。若她真的为了自保流了孩子,那最近几日,也必然行动不便。只是……”
王守再次皱眉:“若她真的没有逃入掖庭局,那……她还能躲到哪儿?她身上别的东西倒还罢了,可随身带那帝魂珠,可不是普通的宝贝。一旦离了内宫范围,可必然是要大放异彩的……”
“叔父,这帝魂珠到底是什么东西?竟值得陛下如此寻找?”王内监忍不住好奇,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