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夫人拍了拍手,欣慰一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两人又说了会儿闲话,直到薄暮时分,王弘睿才醒了过来。王老夫人与谢如霜方才已从桌旁移至床榻,这会儿看见王弘睿睁开了眼睛,王老夫人欣喜慈爱地喊了一声:“睿儿,醒了?”
王弘睿看了一眼王老夫人,对方眼窝深陷、面容憔悴,明显是多日担忧没睡好的结果。他微微垂下眼,惭愧道:“娘,我没事了。这么多日,让您操心了。”
“没事了就好,没事了就好。”王老夫人笑得眼角起了一圈的褶皱,“饿不饿?已经给你熬好了粥,想吃娘就让人端来。”
王弘睿点点头,眼睛移到谢如霜身上,双手撑着身子便要起来。谢如霜作势去扶了一把,将他扶着半坐在了床头。王弘睿道了声谢,有些羞涩道:“我与姑娘是不是见过?”
谢如霜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后被女儿家特有的矜持笑容掩饰了。三分揶揄道:“公子入睡前才见过我一面。”
“是嘛。”王弘睿略显尴尬地笑了笑,知道对方在开玩笑,但也不好继续追问,道,“是姑娘的琴音让我重获新生,没想到天底下还有这等神奇的曲子,竟能让整个人的心灵洗涤澄清,我这颗将死的心仿佛看到了希望,又活了过来。”
谢如霜垂眸浅浅道:“王公子心中有结,一时看不开才会郁郁寡欢、心灰意冷。如霜不过是用清浅的琴声与公子的内心互诉,心事说出来了也会舒服一些。”
王老夫人看了两人一眼,眼下满是欣慰,腾出空间让他们二人说话,起身出去了。
王弘睿自嘲一笑,苍白的脸上是清瘦的俊朗。他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不怕姑娘嘲笑,想必你已从琴声中听了出来,我是为情所困才至此。”
谢如霜微微低头行了一礼,带着歉意道:“如霜擅自窥探公子的心事,还请恕罪。”
王弘睿轻轻摆了摆手,柔声道:“身体上的疾病尚且需要望闻问切,找清病因,对症下药,更何况是心里的病。是姑娘让我有了倾诉对象,还望不要嘲笑我因情用事、小家子气。”
“公子言重了。”谢如霜眸中似有一缕清波掠过,羞涩地咬了咬下唇道,“公子乃重情重义之人,那位姑娘能让公子如此看重,让我羡慕不已。”
王弘睿想起沈依云心中不由一阵心酸,突然意识到对方话中的意思,诧异地抬起头,正好对方也在看着自己,眼里是掩藏不住的情愫。两人一阵尴尬脸红,各自移开了眼睛。
王老夫人端着汤粥进来,看见床边的两个人红着脸不说话,一下明白了过来,笑道:“粥来了,睿儿身子还很虚弱,就在床上吃。”
王弘睿道:“娘,您将粥放在案几上吧,我自己吃。晚膳的时间也到了,您和如霜姑娘也快去用膳吧。”
谢如霜起身从王老夫人手中接过托盘放在了床榻旁的案几上,取过碗勺从熬粥的小瓦罐里盛了一碗送到了王弘睿的手中。王老夫人欣慰一笑,对谢如霜道:“如霜姑娘,我已经让厨房准备好了晚膳,饭菜也摆上了,随我来吧。”
谢如霜躬身行礼道:“有劳老夫人了。”
用过晚膳,王老夫人又拉着谢如霜说了不少话,后来以天色太晚,路上不安全为由极力挽留她留下来。谢如霜以堂祖父在家等候为由婉拒离开了王府。
行至一竹林中,葱葱郁郁的竹叶深处,出现一座矮矮的茅舍,屋内烛光点点,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谢如霜悄声推门而入,看到坐在竹凳上独自弈棋的忘尘子,怯怯地喊了一声师父。
忘尘子手中的一颗白子并未犹豫半分,径直下在了一颗黑子旁边。桌上的香炉里白烟袅袅,里面点着他特制的香料,空气中的香气便是从其中散发出来的。
谢如霜等了半晌,以为师父在生自己的气不说话的时候。忘尘子幽幽开口道:“去哪了?”
“救人。”谢如霜松了一口气,依旧胆怯道,“如霜还需要借用师父的七弦琴一个月。”
忘尘子欲言又止道:“你的灵力......”
“如霜明白。”谢如霜微微低下头,“如霜的灵力还不够,化为人形只会损耗修为,修为没了可以再练。我想把王公子医好,他对如霜有恩,如霜不能不报。”
忘尘子从棋盒中取出一枚黑子置于方才那颗白子的另一边,正好将它三面环住。沉凝了半晌,幽幽道:“去吧。”
谢如霜后退一步,躬身行了一礼,道:“谢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