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巨响。茶杯粉碎,安凝竹觉着自己的脚背有些烫。
“若非你次次拿谎话诓我,我何至于出此下策!”
“我跟您说过多少次了,是我身体欠佳,受孕困难,您为何总是不信?”
“胡扯!你身体欠佳?你打小身体比那些兵犊子都强,什么时候欠佳了,啊,什么时候?!”
“女人家的身子,您哪懂?行,您要是不信,请个郎中来,来瞧瞧,瞧瞧您就知道了。”
同晟王的这桩婚当初本就是自己闺女剃头挑子一头热,若非当初她死活都要嫁,加上比起那昭王来,晟王的为人更胜一筹,他绝不会同意这门亲事。那晟王结这门亲有他的目的,结果如今也显现了,可他安南侯府也不能这样像颗棋子一样被人无端地利用。一个皇孙,他晟王很划得来。
“福全,福全”
管家福全应声进来,“小的在,侯爷有何吩咐?”
“去请郎中来,不,多请几个,都要最好的,最好的!”
安夫人刚进来,尚不知情由,“谁病了?”
安南侯七窍生烟地看向安凝竹,安夫人会意,走到女儿身旁,执起她的手问道:“孩子,你哪里不舒服啊?”
安凝竹哭笑不得,翻了个白眼,“您一会儿就知道了!”
不到两刻钟,福全领着两位郎中进来,回道:“侯爷,这两位一位是保安堂的崔郎中,一位是春晖堂的沈郎中,两位都是京府有名的名医,其他的,小的接着去请。”
福全回禀完起身欲接着去请郎中,被侯爷给喝止了。等郎中的间隙,安南侯想了想,刚才着实气糊涂了。全京府的郎中要是都被请到府中给凝竹把了脉,那之后没准会传出多离谱的谣言呢。
两位郎中都把了脉,安南侯原本希冀能听到点有希望的话,结果两位都说凝竹身子虚,受孕怕是困难。
送走了两位郎中,安南侯夫妇俩一脸疑惑,百思不得其解,凝竹打小身子骨就很好啊,怎么会身子虚呢?瞧着爹娘如此,安凝竹顿时心生罪恶。自打成婚后,她就在暗地里吃药,愣是把自己的身体给弄弱了。不愿为难孝煜,便只能为难自己了。可父母的伤心期盼又该如何安抚呢?
“我苦命的孩子。”安夫人哭着将女儿揽在怀中。
发现父亲安插人在府中查探她跟王爷的日常后,她气炸了!尤其孝煜当时也在,她更是无地自容,气冲冲地便跑回来兴师问罪。说到底,父亲关心她,有什么错?只是他老人家用错了方式。父亲想要一个皇孙来巩固自己的位子,也不算奢望,只是自己让父亲失望了。安凝竹躲在母亲怀中偷眼看着父亲。父亲低着头,双手按压在膝头,不住地叹气
安凝竹回府时已是日暮时分,孝煜独自立在庭院中,望着眼前的海棠树出神。
“花开了。”
“嗯。”
“但愿今夜风不会太大,否则就都要落了。”
孝煜侧过头看着安凝竹。早上她气冲冲地出门,此时一脸平静地站在这里同自己说着海棠花开。不用问,也不用想,今日,于她而言,是艰难的一日。
当初为了对付昭王,答应了这门婚事。如今想来,确实莽撞了。请神容易,送神难。安凝竹可以不计得失嫁予自己,可安南侯不是。他如今是朝中一品王侯,军防上与晋安王叔平分秋色,且大有胜之之势。当年他们父女二人自谋出路时,他就知道,安南侯绝非安贫乐道之人,他是有功名仕途之心的。
唯一的女儿做了王妃,姑爷又是极有机会登顶储位的皇子,自身又功勋卓著,深受朝野敬重,此时他渴望一个皇孙便顺理成章。无论暗示,还是明示,安南侯的愿望很明确。明确到晋安王叔都催起自己要尽早有个正位世子,如果自己想打败昭王,一雪心头之恨的话。
“迟早都要落的。”
“那个以后不会了。抱歉!”
孝煜知她是在为早上的事道歉。“很难吗?”
“有点。”
孝煜听到了哽咽。
夜幕下来了,庭院里的壁灯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轻风拂过,有几片海棠花落在了他们脚边。
“回了。”
孝煜担心再不离开,自己会忍不住抱住身边这个人。她此刻急需一个怀抱。可那个怀抱不该是自己,不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