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差役过来报告,薛宏飞立马赶了过去,“方公公这么着急,是要把签好字的状纸,交给我吗?”
“还要签吗?刚才小路子来过了吧,他可以证明我们没有偷盗。”
“没有啊,没人来过啊。”薛宏飞转头问两旁,“你们有谁见到刚才有人来过了?”
所有差役都摇摇头,默不作声。
小润子从惊愕转向愤怒,“你!”
“好好好,就算是有人来过了,不过是信口雌黄罢了,不要在意这些小细节。”
薛宏飞走上前,“最重要的是,字,签好了吗?现在不给,到时候就别怪我动手了。”
“还有一天,明日就给。”
“好,我就等你到最后一天。”
回到正堂,薛宏飞转头对差役说道,“现在起,给我断了他们的食水,反正是将死之人,就别浪费了。”
明日就是收押这二人的第六日了,其实他心里完全不担心,他们能乖乖将供纸交出来就最好,要是再有反抗就强行按住画押,断了食水也就无力再挣扎,反正这样的事在慎行司,是比吃饭喝水还要平常了。
刚才小润子和薛宏飞的这番对话,袁恩泥却完全没听明白,“什么是最后一日?”
小润子从稻草底下拿出了藏着的两张供纸,一五一十地告知了这些天来发生的事。
袁恩泥听完笑了起来,“原来我没死,也只是……还没死罢了。”
小润子很想说一些“还有最后一日,不要放弃”这样安慰的话,可是话到嘴角又咽了下去,毕竟现在自己也不信。
但总归还是说些什么吧,“你有什么心愿吗?”
“你想问的是遗愿吧,我想杀了那狗日的,拿回我爹给我的坠子。”
“你爹待你可真好。”
“难道你爹待你不好吗?对了,我记得你上次说过,是方老爷亲自送你入宫来的。”
“他其实不知道送的人是我。”
“这是为何?”
“他确实是要送一个人入宫,是我假扮了这个人,也不知道我爹回去以后发现他送的人其实是我,会是什么感受。”
“那你为何要假扮那人?”
“因为他……对我很重要。”
“想来也是了,不然这种事怎么会有人情愿代替。”袁恩泥伸手摸了摸小润子的头,“你怎么这么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必须要被送入宫,这也是我一直没有弄清楚的事,但入宫以后我有时候想,幸亏是我代他来的,宫中险恶而他又那么笨,定是活不长的,没想到即便是我,也没活很长。”
“他,知道吗?”
“我希望他,永远都不要知道。”
“所以,你不叫方润琴。”
“不错,但是现在,我就是方润琴。”
……
天亮了,四日之期已到。
薛宏飞双手叉在腰上,兴高采烈地走向牢房。
见到两人已经把供纸分别摊于身前,他甚为满意,“很好,是你们自己写,还是我们帮你们写?”
蓬头垢面的两人,缓缓地捡起笔,准备要在落款处签下名字。
“等等!”
有人闯了进来。
从门口到牢里,一路上的差役已经倒了好几个。
薛宏飞转过了头,一脸茫然,对他来说这是一个完完全全陌生的声音。
小润子和袁恩泥却感觉到,这声音……怎么?
既陌生,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