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承认了?”
英明神武的帝王似乎一下子就老了很多,连声音都透着沧桑。
李姝瑶冷笑一声,“父皇将我拘到这御书房,还轮得到女儿狡辩吗?”
是了,慎刑司办案神速,不到一夜时间,就查得水落石出。
狡辩无非就是自寻死路。
景元帝抬手捏了捏眉头,只觉得头痛欲裂,“好!很好,为了一个男子,残杀手足,一计不成还要痛下杀手,那婉嫔何辜?你也算计在内,人命在你眼里如此作践?你简直就是疯魔了。”
李姝瑶张了张嘴,竟没出口反驳。
御书房里告一段落,德顺公公眼尖,瞅见门口一抹碧色衣袖,忙躬身趴在帝王耳边轻声传话。
景元帝这才调整了坐姿,面上带上淡笑,温声道:“可是凰儿来了,快进来。”
阿笙便抬脚迈进了高高的门槛,走了进去。
正要行礼,便听龙案前景元帝又柔声说道,“到爹爹这里来。”
阿笙抬眼,正撞进一双慈爱的眼睛里,她直起身慢慢走过去,离得近了,她才注意到,父皇的眼角不知何时已经有了几丝皱纹,鬓边隐隐约约已经有了几根白发,不禁鼻尖一酸,父皇他老的太快了,才四十岁,人生正值壮年。
她在御膳房的时候总能听到身边的嬷嬷公公们说起父皇,从他们口中,她已经听了太多太多父皇的事迹。
她的父亲年少成名,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曾亲自带兵出征,收复河山,也曾几次出巡体察民情,为君他爱民如子,为父他疼爱子女。
就是这样一个人,眼下却被自己疼爱有加的女儿质问诘难。
景元帝抬手捏捏女儿的小手,将她拉着坐在宽大的龙座上,又问:“凰儿一大早过来,可用过膳了?”
阿笙点点头,“回父皇,阿笙吃过了,您呢?”
景元帝会心一笑,被小女儿的贴心慰藉,“爹爹也吃了,好孩子,爹爹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让你为难,但是你有何不满都要跟爹爹说,好吗?”
阿笙侧目看向跪坐在地上的四姐姐,立马就接受到了满眼仇恨的瞪视。
她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对于这个没见过几次面却要杀死自己的人,她是愤懑的,她自问自己不是什么菩萨心肠之人,哪有被人欺负到头上,却不计较的道理。
可是她开口却说:“父皇,我愿意的。”
景元帝惊讶地看着她,眼眶都红了,说出口的话都有点颤音,“凰儿你知道爹爹想说什么?”
连瘫坐在地上的李姝瑶都坐直了身子,一脸的不可思议。
阿笙微微一笑,“父皇,女儿知道您要说什么,女儿通通都不计较了,我不会跟姐姐抢,也不喜欢沈家郎君,父皇您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不会不开心的,真的。”
旁边的德顺公公,抬起袖子猛的罩住了自己胖胖的脸。
景元帝余光看见了,便假装呵斥,“德顺,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一把年纪了,眼泪倒是真多了。”
德顺公公放下衣袖,暗青色的衣袖上晕开了一小块水迹。
”老奴年纪大了风容易迷了眼,望陛下恕罪。“
景元帝摆摆手,不甚在意。
又转头对阿笙说道,“凰儿先去睡会儿,昨夜没睡好,不必急着醒来,就在爹爹这骗殿里睡,德顺啊,你亲自去安排。”
阿笙起身,行了一礼,随着德顺公公一起出去了。
待走出御书房不远,便听到身后传来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接着李姝瑶尖叫着说着什么,还有帝王满腔怒气的驳斥声。
阿笙并不回头,自跟着德顺公公去偏殿安置,期间德顺公公几次开口欲言又止,阿笙会心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德顺公公想说什么阿笙明白,就是明白才会淡然。
躺在床上的时候,她向来沉静的眸子一暗,为了父皇,这是最后一次了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