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音见到那人,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但马上又媚笑道:“席梦公子怎么亲自来了?”
席梦放下酒盘,双眼直勾勾盯着时依,暧昧不清,语调阴柔:“无事,我就想来看看,能吸引得到潇潇的是何许人也,顺便过来凑凑热闹,你可要好生招待,不能怠慢了二位公子。”
觉得来人气息似曾相识,时依不由得坐直身子,是那只狐妖吗?
那日看不清楚对方的本来面目,但这股妖气应当不会有错。她心内警惕,施了个传讯术对乘思焕道:“此人有异,务必小心。”
乘思焕也早有察觉,神情收敛,理了理衣襟,啐道:“哪里来的臭狐狸,扫人兴致。”
时依道:“要不然我们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免得生出意外。”
乘思焕道:“不行,花了钱的,这么一大桌好菜,不吃可惜。他又没有主动闹事,我们也别管他,再说了,谅他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时依道:“也行,不过先把他赶走。”
两人眼神一来一回间,席梦早就倒好了酒,举杯道:“公子,咱们有缘,我敬你一杯吧。”
时依一动不动,并不打算赏脸,一脸傲慢道:“陪酒这种事,叫姑娘来才有意思。”
“没错,小爷不兴见到你。”这个人不光声音阴柔,长得也很阴柔,尤其是那双过分妖娆的眼睛,看着就不像是正常人,说话语调奇奇怪怪的,让人不舒服。
席梦是流香院头家的幕友,亦是院中有名的男伶,有龙阳之好。平日里若是遇见了样貌合意的小公子,一定要出来撩拨一番。
他是狐狸,碰到不情愿或者不给好脸色的,便用狐媚术迷其心志,遂能得逞。外人不知其因,只觉得他手段高明,从无失手,谁的客人被他看中,只能相让,所以楼里的姑娘都不太喜欢他。
眼见这一次他并未得逞,潇潇心中暗爽,谁都要来抢一下,碰到钉子了吧。
然而面上却和气道:“公子先请离去吧,这里有我。”
席梦虽然看不破时依的幻术,但他曾和黎惑打过照面,当时那一股威慑心魄的凛然神态与此时此刻在他面前的人截然不同。
眼前之人灵气灼灼,他心中亦有所察觉,然而却也不便发作,一言不发就起身退了出去。
乘思焕眼见他走出去,接过潇潇递过来的酒痛快一饮而尽。
两人做这件事情是头一次,但并没有因为这个小插曲而坏了兴致。一直到宾客渐散,时依才拉着乘思焕走出流香院。
长街上灯火阑珊,行人稀少。两人勾肩搭背,摇摇晃晃地走着,又笑又闹,各自拿了一壶酒,边走边喝着。
乘思焕就宿在山脚下一座豪华的客栈里,她道:“时依,今晚你就别回去了吧,同我睡!”
时依双颊绯红,打着嗝,撑着一半清醒的神识谢绝她的好意:“不可,我今日还需换药,没事没事,我上山……啊喔……一会就到了。”
喝了酒,身体有些沉重,好在她功体已经恢复完全,于是提气运功,在长长的石阶上点足飞窜,只消一会,便稳稳落在了烟景满川阁紧闭的大门前。
她抬手推门,发现推不开,不满道:“这个小老鼠怎么回事,说了要给我留门的呢。”
随即想到今晚顶着黎惑的脸做了相当刺激的一件事,便站在门前一阵捧腹。笑够了,纵身一跃,从门墙边翻了进去。
清凉的月光下静静坐着一个人,香茗悠悠,满庭院都是那股泠香。时依刚站定,便吓了一跳。
“黎……黎惑,哈哈,你还不睡啊?”
六六见她回来,悠长地喵了一声,小碎步迎了过来,亲昵地蹭着她的衣裙。
她抱起六六亲了一下,受她酒味一熏,小猫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很快又跳下去,重新回到黎惑脚边坐下。
虽说做贼心虚,但借酒壮胆啊,所以她此刻满脸笑意,摇摇晃晃的走了过去,接着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的摇椅上,这是她固有的位置。
黎惑一脸冷肃孤清:“去哪了?”
“……啊哦……当然是玩去了,我喝花酒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