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急切,便是令杨复也惊异不已,万万想不到这楚儿竞对自己维护如此。古往今来,那些所谓‘神交’之说,杨复不由得多信了几分。李阳应当不会将那‘北方公子’的真正身份告诉楚儿的,这一点,杨复是相信李阳的。由此,那楚儿姑娘根本不知道那所谓的‘北方公子’真的就在这眼前。
或是知晓杨复所想,杨复能从李阳偶尔表露出的神情中得到肯定的答案。
“在我看来,那所谓北方公子不过是先重金卖诗之后,然后再特意让人在京师散播,所图的不过一个终南捷径而已。”
此举倒不是没有可能,士子们不禁嘀咕,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过。或是假意隐居、或是做出些怪异举动、又或者例如这样以诗作价,这些最后不都图一个名气,以期望上层的关注,从而跻身官僚。
也正是有着些明摆的例子,使得士子们经此一提,再思前想后,却又有些奇怪之处。
不可能的。楚儿仍痴痴地想着,可眼见众人议论,她却也止不住的慌乱。思前想后,搜肠刮肚,冥思苦想了好久,楚儿在脑海里编织了数十个理由用来反驳这‘荒唐之言’,可却也知晓,仅凭这些理由又怎的能抵得住‘三人成虎’。
那士子显然不想放过楚儿,见楚儿踌躇不前,矛头更是直指楚儿,“恰逢花魁争斗,楚儿姑娘‘作歌寻郎’,真可谓用心良苦啊!”那士子将语气托的颇长,怪异的很,在座士子又怎的品不出其话里有话。
既然这所谓的北方公子是个求得终南捷径的假货色,那楚儿呢?她又怎的不会是故作楚楚,佯作深情,以此来宣扬她楚儿的名声呢?
“我……”楚儿玉手搁至胸前,却欲言又止,头稍稍低下,微垂眼睑,一番难掩心中柔弱。纵与他们争辩,又有何作用。想至那‘北方公子’,便是我心中愧疚,终是由我将这祸水引致,污了人家声誉。
我不再言便是。争花魁一事,我若认输,想必自然也不会有人再去污蔑‘北方公子’。
“怎么?楚儿姑娘这是自认理亏了吗?”
楚儿不语,在旁人看来却是默认。
“作歌寻郎?哪来那多传世佳话!”那士子说的讽刺,手袖一挥,便是‘除恶扬善’的大义凌然。
“不知楚儿姑娘可还有哪个郎君要寻?若是恰好那些郎君有些妙诗,不妨趁着现在一同唱出来,也好让大家帮你找一找!”
四周哄笑一堂,便有些放浪士子。言词之中掺杂不堪,句句直指楚儿,一时间本该是‘牛李二党’的争斗,却转变成了士子对楚儿的嘲弄。士子饱读诗书,言辞伶俐自然不在话下,一句一言,诸多揶揄,令谁听了也不免生三分怒气。
楚儿却仍是一言不发,无声受着,紧着手,带着些‘理所当然’,刚开始坚毅的神采已然不见。
不再牵连那位公子便好。
满堂士子、稍显对比,那台上的楚儿便真成了孤影,只剩下一盏瑶琴,颇是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