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醉跟醉酒一样,一样难受,一种是努力晕眩下坠,一种是拼命清醒猝心。如果真的有乾坤大挪移或者移花接木等神功,李筱然一定把自己脑子里不可控制的清醒转移给楼下客厅柱子上那个睡意沉沉,懒得走动的挂钟。
后悔自己贪嘴喝了那杯严一制作的黑绳焦糖拿铁,厉害的他竟然做出了lu大师咖啡里的那种口感。本来失业以后就比较容易失眠的她这时候真是自找苦吃了,虽然写稿副业一直都在,不至于没有零花钱,可是就这样彻底闲下来,就如临大敌一般战战兢兢。
她不是那种闲得下来的人,更何况闲下来连写作的灵感也少了很多,她在想要不要变相把她说不出口的付佳琪跟万老板的事情含沙射影的写在稿子里,这样也可以痛快地发泄一下,可是想到读者中可能有严一和小韩甚至杨越,她放弃了。
不必要为了出这口气,让在意自己的人们担心。她帮一旁安睡如婴儿的严一理了理被子,悄无声息的走到卧室的阳台上,披着睡袍坐在藤椅里安静的看着夜深仍旧间或偶尔穿梭的车辆发呆。看着看着,有一辆黑色的奥迪轿车驶进来,不知怎的,李筱然的目光紧跟着这辆车,就像这车即将要发生故事一样。
“你干嘛?!”
“你跟那个女的什么关系?”
“同事,同事,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你骗鬼呢?你当我眼瞎?!你们在那里眉目传情,彼此知根知底的样子,你觉得我看不出来你们有事儿么?!”
“你闹够了没有?要说回去说,在大街上吵丢不丢人?!”
“丢人?是够丢人的,偷什么不好去偷人,偷什么人人不好去偷一个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又肥又胖的老女人,你有意思么你?”
“你这个女人,不可理喻,喝不了就不要喝,撒酒疯撒到大街上来了。”
“是,有了姘头,怎么看我都不会顺眼的,你干脆离婚得了,把那个骚狐狸娶回家天天看看,看你会不会腻!”
“你去哪里?!”
“不要你管,从今天开始,我的事都不要你管,你去找你的骚狐狸,我也重新找一个,有什么了不起,不就偷人么,谁不会啊!?”
“你回来!你给我回来!”
女人穿着皮草高跟鞋,摇摇晃晃的往外面马路的主干道走,男人折回车里跟在后面。故事大概是夫妻两一起去参加男人公司的聚会,然后女人在宴会上看见自己的丈夫跟另外一个女人亲密,一气之下喝多了酒,憋着快到家才开始爆发着吵架,气急之下下了车。接下来,就是李筱然看见的,一场正大光明的吵架。
看着这样一个场景,李筱然心里百感交集,女人的心都是玻璃做的,一碰就碎了!而男人总是猎奇寻求刺激,当家中的女人让他觉得腻味,他就会在工作的邻里之间或者好友里找一个有好感的人言语暧昧举止亲密,似乎唯有如此他那颗无处安放的多情心才能平静下来。
男人一有钱就变坏了,女人没有钱才会变坏。这虽然不是泛指全部,但也是一个普遍的现象,李筱然回过头看看床上睡着的严一,规律的生活之后他没有再梦靥了,她不怕他移情别恋,只怕他万一有一天真的离开,自己的处境会非常尴尬窘迫。
很显然,靠一个薪资不算丰厚的副业,根本养不活两个孩子,还有一对年迈已经开始耍孩子脾气的父母,她想想都觉得头疼。原来一个人根深蒂固的穷,真的不会因为你嫁了一个什么人而改变,无论是嫁给杨越还是严一,结果都一样。
也许她真的不够聪明,不会借力,也不会示弱,一个人总是那么执着的强硬着,到头来,苦了孩子,苦了自己。就像嫁给杨越,她直起腰板不去求得任何人的理解与支持,大不了鱼死网破,最后两个孩子失去了父亲,一对老人孤苦无依,这真的是最好的结局么?就像在天空之城的工作,万老板并没有明确的让她离开,也没有批复她的辞职信。他对付佳琪的新鲜感很快就会过去,一旦东窗事发,付佳琪才是那个非走不可的人。而自己对天空之城的塑造战功赫赫,竟因为一时不快放弃了高薪水。
世间的事情真的就只有一种解决问题的办法么?说到底都是自己的年少轻狂!想到这些,李筱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自己终究还是太幼稚了,经历了那么多苦难,仍旧没有让她彻底的成长起来。
不过,事已至此,追妻痛苦后悔不已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释然,放下,是她唯一可以做的事情。靠在藤椅里,闭目养神,不小心竟睡着了。
但醒来的时候,却是在床上,她看了一下床头柜上的表,已经十一点了,严一已经没在了,她赶紧翻身起来,孩子们也没在家里了。然后她找到手机,翻来一看,严一微信留了言:老婆,我们上班的上班,上学的去上学了。都怪我那杯咖啡,把你整失眠了,你睡醒自己整点早点吃,既然辞职了就好好休息一阵。等孩子放假我们把爸妈接上来,一家人出去玩玩。
李筱然看得心里非常暖,严一是不幸中的万幸,她打起精神,洗漱,花个精致的妆,打理打理院子里的花草,收拾收拾家里。
然后门铃响了,很意外,怎么会有人这个时候上门来?她打开门一看,竟然是昨晚吵架的那个女人,她还穿着昨晚那身衣服。
“抱歉打扰你,昨晚我看见你在阳台上了,既然看见了,我就索性来找你交个朋友,诉诉苦。”
“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