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打从一开始,他看李清云,就不是当妹妹看待的。
只是自己家里有个和李清云年纪相仿的幺妹,便以为,对李清云也是兄妹之情。
直到现在知道她可能要嫁人
温长玄仔细回想着。
昨日得知此事,他就有些坐不住,可是他闹不清楚,心里的不痛快,是因何而来,便不敢轻易惊动父母双亲。
后来入了夜,辗转反侧,彻夜不眠。
他才明白了。
他的不痛快,是因为总跟在他身后的小姑娘,明年就要嫁做人妇,成了别人家的新妇。
直到那一刻,他才恍然醒悟。
然则他也没想过,母亲会反应这么大
温长玄咬了咬牙,难得的把声儿放的轻柔下来,叫了声母亲。
赵夫人冷冷乜他:“你给我好好说话!”
他满脸无奈:“我是真的想娶她。”
“不是因为人家要嫁人了,往后不能跟在你身后二哥哥长,二哥哥短的,你心里有落差?”
温长玄瞳孔一震:“母亲把我当什么人?”
赵夫人无奈叹气:“清云是个好孩子,我是怕你耽误了人家!”
温长玄拢眉:“母亲是怕她不能帮衬我吧?”
赵夫人拍案而起:“你怎么跟我说话的?”
“您别生气呀,咱们不是商量着吗?”温长玄哪里还敢坐着,忙就跟着起了身,去拉赵夫人的手,替她揉着手心儿。
过了半晌,他把人扶着重坐下去,真就靠在赵夫人身边儿:“母亲的心思,我是明白的,不然当初也不会跟我讲,想叫我娶林姑娘。
母亲喜欢林姑娘那样的,其实她和大嫂很想,主持中馈,都是分毫不差的。
又温柔乖巧,又有主见,将来能做贤内助。”
赵夫人还是忍不住丢白眼给他:“所以呢?”
“可清云也没什么不好的。”温长玄噙着笑,“这么些年,我都是一个人在定阳,走南闯北,不也就是我一个吗?难不成成了家,娶了媳妇儿,倒要她来帮衬我?”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
赵夫人犹犹豫豫的:“你想清楚了?”
温长玄听她隐有松口的意思,心中大喜,猛的点头:“自然是想清楚了,才到母亲这里来回话的。”
那就是劝也没用了。
他历来是这样的。
他决定了这事儿,她不答应,不到李家去提亲,他就什么都能干的出来。
他想娶李清云,就一定娶得到。
即便是他们不去提亲,他都敢自己备下聘礼登门去,到时候弄的失了礼数,还不是要家里来收拾烂摊子,总不能真的不管他。
赵夫人叹了口气:“你跟清云说过没?”
他摇头说没有:“我是昨天才听她哥哥说那些,怎么会去跟她说这个。”
赵夫人面色便又沉了下来:“那她要不肯嫁你呢?”
温长玄一怔。
他半天没吭声,赵夫人照着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你根本就没想过清云不愿意嫁给你是吧?”
他是没想过
她很喜欢他,也总粘着他,难道,会不愿意吗?
温长玄揉着眉心:“她年纪好哄,就算心里有些不情愿,我好好同她说也成,哄一哄她高兴也行,横竖嫁了我,我宠着她,护着她,她眼里又不会再有别人”
“你少给我胡说八道!”
赵夫人腾地站起身来:“这事儿我放在心上了,但我告诉你,清云要是看不上你,不想嫁你,我就不同意!”
“母亲!”
他有些急了,赵夫人却回头一把把人给按住:“她是年纪是没经历过,也许,她也会误以为自己是喜欢你的。可是长玄,她总会长大的,难不成你打算把人给骗到手?”
温长玄嘶的倒吸口气。
李清云真不愿意,他也真不介意用骗的。
一辈子那么长,他用他的一辈子去感动她,她又不是铁石心肠,早晚会真的喜欢上他。
但母亲不肯
赵夫人看他那副样子,就明白了他心中所想,摇了摇头:“你想都不要想。”
他还是追着站起了身:“母亲要去哪儿?”
“我去跟你大嫂说。”
“您不去李家吗?”
赵夫人脚步一顿,回头瞪他:“真傻还是跟我装傻?”
“不是”
“我难道去跟亲家太太说,我小儿子打算把你小女儿骗到手吗?你是脑子进水了吗?”赵夫人张口就啐他,“你别管,既来回了我,这事儿就你没自己插手的份儿。婚姻大事,本就不是该你自己插手的,你给我安生点儿!”
“可伯母要给她相看上别家郎君呢?”
赵夫人一怔,竟扑哧一声笑出来。
她这个小儿子,心气儿多高啊,从小不服管教也不服人的,如今倒怕被别人给比下去。
“你怕什么?我告诉了你大嫂,你大嫂还能不回她母亲知道?当然了,亲家太太若知你心意,仍要给清云相看别家的孩子,那就是不满意你了。”
赵夫人撇撇嘴:“从来都是你挑剔嫌弃别人,要真是叫亲家太太看不上你,我也没法子。”
她说完,提了步就出门,像怕温长玄还要追上来纠缠似的,冷声吩咐他不许再跟着,匆匆就往李清乐他们夫妻的院儿去了。
温长玄胸口憋着一口气。
他还真的有点怕的!
他小的时候,名声是真的不太好,歙州城里出了名的小霸王,李家太太又不是不知道啊
真是叫人头大。
或者,他应该去见见李清云
如是想着,等回过神来,心下有了主意,就要出门的。
可是人连月洞门都没能迈出去,就叫赵夫人身边儿的贴身丫头给拦住了去路。
温长玄咬牙切齿:“母亲叫你拦着我不许我出门?”
那是赵夫人身边第一得脸的大丫头,平日里温长青和李清乐见了她,也是姐姐长姐姐短的,她有主子的吩咐,自然底气更足一些。
丫头整个人拦在温长玄面前,蹲身做礼:“太太说了,二爷要什么,便同我说,您想出门,无论是干什么,都得等太太回来,回过太太,才能走。
二爷是最体恤我们的,您别叫我为难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