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面摆着木桌木椅,黄木的,不大值钱,且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桌上放着一极粗糙的青瓷茶壶,几个同样材质的茶杯零散放在旁边。
宁佳怡抿抿唇,这不是她的房间,她和母亲虽不大受关注,吃穿用度却是无人敢短的,断不会出现这样的东西。
身上的衣物也被换过了,她出来的时候穿的是海棠红缀花小袄,眼下以换成嫩粉色掐花小襦裙,材质顺滑柔软,应该是价值不菲,只是和这屋子有些格格不入。
最古怪的是她脖颈上没有那道足以致命的伤口,宁佳怡摸了摸,连疤痕都没有。
视线移到腕间,纤细的红绳结成锁链,两端连接处垂下两根细丝,溜溜悬着两颗翡色玉珠,忽的想起刀刃砍向她颈间时,似乎突然偏了三分。
宁佳怡目光微深,“他”出现过。
这样的怪事其实出现过不止一次了,在她被府中小孩儿欺负时突然出现在对方脚底的石子,被学堂先生刁难后先生衣服莫名其妙多出的破洞,受伤后第二天完好无缺的伤口......
如若是其他小孩儿可能根本不会记得甚至不会注意到,可她不同,她是个怪物。
从出生那一刻起,她所见到的一切都会牢牢印在她脑海里,甚至诡异的被消化理解。
有时候即便是从未接触过的专业术语,听人提起,她也能理解。
后来,这样的事多了,她就确定了,有一个“他”在帮她。
这次,“他”又出现了。
黑沉沉的眼眸一丝灵光闪没,她翻身下床,赤着脚走到桌旁,白嫩嫩的小手拎起青瓷茶壶。忽地,手一抖,壶身跟着一颤,琳琅一声脆响,青瓷杯急飞出去碰的碎成一堆瓷渣。
她竖着耳朵细听,隔壁木门被推开,随后是走廊上有节奏的脚步声。
嘎吱一声,格扇门被人推开,宁佳怡蓦地抬头,眸中恰到好处露出几丝无措,正对上门口年轻女子温婉和善的脸庞。
“抱...抱歉。”小姑娘口中嗫嚅,声音几不可闻,慌忙弯腰去收拾地上的碎瓷片。
“别动!”一股柔和的力道将她轻轻推开,宁佳怡适时地瞪大了双眼。
同时心里做下判断,善意,非敌。
李文秀用灵力精准托起碎瓷堆到屋角,想了想问道,“饿了吗?我让厨房那边给你煨了笋粥,待会儿让小二给送过来。”
“谢谢。”宁佳怡点点头,面上有些羞涩。
她确实饿了。
李文秀轻轻笑开,给听荷传了音让她帮着看看厨房的粥如何了,瞧见小孩儿赤脚站地上时,不由蹙蹙眉头,引着小孩儿坐在床上,一面取了一双红色绣花鞋给小孩儿套上,一面轻声斥责,“怎的不穿鞋子就下来了。”
小孩儿也乖巧一声不吭任她给她穿鞋。
想了想,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严肃了,舒和了眉眼。
“此地为寒阳城治下白石镇,在下林水城李文秀,途径钟山恰巧在那边捡到你的,”李文秀轻笑着看那小孩儿,“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告诉姐姐,怎会一人出现在那荒郊野岭呀?”
李文秀生的好看,笑起来也颇为亲和,宁佳怡看了一会儿,学着她介绍,“在下寒阳城宁佳怡。”
“宁?你是宁家人?”李文秀觉得这小姑娘小大人一般模样实在好玩儿,不由心下轻笑,语气也温软了些许。
林水城与寒阳城是邻城,平日里也多有联系,是以,她对寒阳城情况也是知道一些的。
寒阳城里四大家族,宁,杨,薛,夏,宁家实力居首位。这小姑娘说是寒阳城人,又姓宁,也实在不怪她会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