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年春二月,云安昊周岁了。
热闹的周岁宴自然得到八方亲朋祝福,礼物堆积如山,令云靖宁有些羡慕,骂臭小子比他这个老子还富有。
“嘚嘚!噗!”云安昊讨好地朝云靖宁伸着小手,嘴边吐着泡泡,小脸上却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因为孩子喊爹又求抱,瞬间融化了云靖宁心,张臂将他抱了起来猛亲了几口。
孩子咯咯地笑着,又指着外面:“马!”
原来是要让他带出去玩耍,真是个有目的才示好的臭家伙。
云靖宁哭笑不得,只得和林燕娘打了声招呼,就将孩子搁在脖子上,带着他出门溜达去了。
小家伙开始咿呀学语、蹒跚学步后,最喜欢的就是哄着爹爹带他往外跑。
有时抱着骑马在花园里溜达,有时就直接架在脖子上,去找哥哥姐姐玩耍。
这时候通常都是林燕娘最轻闲的时候,不用带孩子,就忙着扒拉算盘,看着帐本。
这就是她这半年多来最常做的事情,已俨然化身为女老板的架势。
她对生意的独到见解和对帐目的一套算法,别说外头的大小掌柜们佩服不已,就连府里其他人也是很欣赏。
除了仍不往来就仿佛没这儿媳妇的蕙春郡主,再不派人来静轩喊人。
而云靖宁自放弃要回自己产业后,也从不去琼玉院,更不许林燕娘过去。
母子虽不算翻脸,却一直在冷战中。
这样的消息到底没有再往外传,外头的人还当云军侯府已恢复和睦。
只不过云安昊周岁这天,蕙春郡主再是任性,也不得不出来招待客人,以免真正不和的消息传了出去,她要被母亲责骂。
客人一走,她立刻说累了就回去琼玉院,晚饭都没出来吃。
至于林家人在府中长期住着,她虽抱怨过,但没人听她闲话,最后也就眼不见为净了。
林平安一直在帮着闺女盘帐,每天也很忙,林宋氏就帮着带外孙,都没有闲着。
林雪六岁了,也跟着云七读书认字,云七有个小几岁的乖巧可爱妹妹,欢喜不已,俩人相处下来感情已很好。
又是一年过去,云家酒楼已开到了三十家,且每一家都开始盈利,并且渐渐有了名头,被南来北往的客人称道。
林燕娘见酒楼稳定下来,这才开始计划开干货铺子的生意。
每一家有他们酒楼的地方都增加一间干货铺,再从当地猎户手中收货,野味供酒楼,皮毛供干货铺。
她也不贪多,和开酒楼一样的方式,先从京城开始起步。
将一间或两间铺子日常稳重下来后,再将放在这铺中培养熟练的大管事派向各地,开始无限复制京城这边的铺子经营方式。
再根据各地实情不同而进行微调,有目的、有章法、有应对,有条有理地进行着拓铺经营。
云府众人这一年多来是看着她张罗这些买卖的,也看着她将生意渐渐撑了起来,都佩服不已。
众人也才明白过来,为何云靖宁那么快就放弃自己原有的产业而懒得跟母亲计较,原来他有能力重新开始、白手起家。
他还有个能干的媳妇。
转眼云安昊满了两岁,已经能蹬蹬地满地跑了,喊爹娘也口齿渐渐清晰,只不过话不多,吐字简洁。
但云靖宁和林燕娘都发现,他们的儿子年纪虽小,但性子腹黑,很是会讨人欢心,总把人哄得围着他来转。
除了看到他就没好脸色的蕙春郡主,做为祖母,竟从未抱过这孙子。
云安昊似乎也有觉察,平日里遇到祖母,除了抱拳行礼,根本不亲近,就连本来笑容灿烂,也会突然变得安静起来。
反而是老侯夫人很喜欢这个小曾孙,常常会在他去请安时就留了下来,呆到中饭之后才送回来。
终于在中秋之前,云靖宁请求回北关的折子被批了下来,皇上同意他回北关三年,也同意同行的有云五云六。
云五是要去接替三哥将来戌边任务的,因而皇上准的是三年,三年后足够云五独挡一面,而将云靖宁调回京城。
这是云军侯强烈要求的,因为三年后,云安昊该启蒙读书了。
接下来,云靖宁开始安排出京事宜,林燕娘抓紧召开管事大会,安排大管事主持京城生意总揽,再确定巡铺管事,大帐房等人手。
她很清楚,生意越做越大、铺面产业越来越多时,她并不缺底下的小管事和伙计们,缺的是有能力处理各种事宜和临危应变的人才,以及忠心事主的大帐房。
这也是她从铺开第一家生意时就开始积极培养的最重要事情。
两年来已见成效,只不过这时候她坐镇京城,以后却远在北关,形势不同,这帮人手还需要提炼提升。
中秋节。
上午云靖宁带着林燕娘和孩子还有云五云六一起进宫辞行,中午在长公主府吃饭,晚上在清风堂,一大家族人都到齐了,既是家宴,也是饯行。
蕙春郡主红了眼眶拉着云六不放手,然后瞪着神情漠然的云靖宁,突然啕嚎大哭起来,弄得云六很无措,一家人都看着她。
但没人安慰她,就这么默默看着,直到云安昊也哇哇大哭起来,哭得比自己祖母还大声,还眼泪如雨飞落而下。
云安昊一哭,让他的小哥哥小姐姐们也很无措,都跟着哭了起来。
孩子们这一哭,到让蕙春郡主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她一个祖母,难道还要跟孙子辈们一起哭不成?只得呜呜咽咽地止了哭、抹了半天泪,才眼睛通红地看着云靖宁。
“你的产业都给你,你把朗儿留下。”
原本故意卡着不给,就是回敬这儿子的不孝,如今主动交出来,却是为了挽留另一个儿子不要离开。
“我的产业,按云家祖制,本就该给,是母亲一直仗着郡主身份违背云家家规,视祖母要求如耳边风,也不过是仗着郡主身份压人罢了。”
云靖宁神色淡然地开口,既不说要、也不说感谢,只是指出事实。
“小六的事情,是皇上同意让他去北关军中锻炼,身为云家男儿,这本就是我们每一个兄弟都会走的路。”
“便是今年不去,明年也会去,明年不去后年也会去,母亲不能因为自己舍不得,就将云家子弟变成折了双翼的小鹰,只能养在笼子里。”
“你!你这个不孝子,你是故意的!”
蕙春郡主见云靖宁不肯,气得浑身哆嗦,又哭了起来,她将幼子紧紧抱在怀里不肯撒手,哭声悲切不已。
那边云安昊刚被娘亲安抚得好点儿了,见祖母又哭,于是他又大哭起来。
到像是杠上了似的,让林燕娘很是无语。
这小家伙脑瓜里想的啥?在嘲笑祖母爱哭吗?
“小六也快十五了,去北关历练一下有什么不好?母亲想他,回京快马也就月余。”
“又不是去打仗,就说打仗也还有兄长在前头呢,还能怎么着他了,母亲哭得好没道理。”
云靖宁就事论事,语气平平。
蕙春郡主还是不同意,哭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