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小时的检查,从内到外,我像是火锅毛肚,被七上八下地涮了一遍。
检查结束,我回周医生的内室换衣服,听到门外周医生将晓宇他们叫进了室内,随即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也跑出去听结果。
桌子对面两张椅子,见我站在一边,晓宇准备起身,但我又把他按了下去。
周医生面色凝重地一遍遍翻看着各项指标,小小的房间里空气静得异常,像不断被打气的气球,膨胀到了快爆裂的边缘,连喘息眨眼的声音也如利刃般挑战着极点。
随着周医生的一声“好”,打破宁静,晓宇最先崩溃:“我姐还好吧!”
周医生抬头挑眼朝晓宇温柔地笑了:“看来晓宇是最担心的。”“放心吧,各项指标都还正常,就是有点心律不齐,那是长身体的缘故,心脏的负担现在有点重。这段时间要多注意点。”
我垂下眉眼,突然发现这两个人趴在桌子上,无比专注地听周医生说话,微张着嘴巴,时不时地用力点头,样子还有点可爱。
“剧烈运动千万不能做。太费力的事情也不能做,现在你的心脏还在适应你的身体,等生理指标稳定下来在看。听到了吗?”不知不觉间周医生抬起了头郑重地朝我补充道。
我点点头,笑着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借着上厕所的由头,我出了门,穿梭在走廊上。
这里的心内在三楼,平时人不算多,来这里的,大多数都是住在附近的人,五六十岁,心脏不好,定期检查。
走廊尽头左转便是厕所,这条路我比较熟。刚来上海那会,爸爸都会带我坐上两个小时的车程去儿童医院心内检查。后来情况稳定了,被那边的医生就近推荐来了这里。
“小舅妈”是怕医院的人,又要正常上班,一次都没有来过这里。好在我的个子还算长得高,每次留下来输液的时候,往厕所跑得勤,不想麻烦护士姐姐,经常自己举着输液上厕所。
每间厕所门内都有三个挂钩,以前总是踮着脚往上够,好半天才能挂上。输液挂上了,一只手还要脱裤子,可费劲了,不过好在我心态稳定的,反正时间多的是,慢点来也无妨。
花了十几分钟上厕所后,出门经常可以感受到尽头窗户外吹进来的风。
夏天的时候,窗户大敞着,风恬静地阵阵吹进了,里面有股淡淡的咸味,闻起来像海苔脆脆的。
冬天的时候,隔着密闭的缝隙,风顽强地朝里面撞击,呼呼啦啦,小声地连着玻璃震动,绵延不断地进来,里面夹杂着冰冷的双氧水气味,久久不散。
窗外是樱花小道,行车很少,附近小区的住户和来医院的人经常把车停在两侧。
一眼望下去,院角一侧的樱树,红色的叶子,粉色的花,这个时间开得正烈。
一阵风悠悠过,穿行在花瓣雨中,踏着花路,行人的心情一定很好,我真想立刻飞下去。
听到晓宇身后叫我,我赶忙回头,努力跟上他们的步伐。
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我往前快步垮了两下,和晓宇并排。毕竟我暂时还不习惯熟络地同爸爸交谈,刻意的假装我也不会,不讨厌不带代表接受,人总要不断学习适应新的环境和关系,这是个过程,或许有一天我会改变。
门口的时候,我示意想去小学那边看看,见见朋友。其实我并没有要见的朋友,只是循着私心想去樱花道那边浪漫一把,当然晓宇这个尾巴也跟了上来。
五月初夏,热烈的开始,含苞的花比开放的多,没有我想像中的花雨和花路。不过迎合我的心境,望着花儿,比洋洋洒洒落飘落还浪漫。
“姐,你现在的样子像是谈恋爱了。”晓宇在一侧的树上摘花,疑惑地望着我:“整条街,只有你一个人笑的像个傻子,不过,现在能经常看到你笑,我觉得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