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壮阔的盛世就越经历污秽。我从不自诩自己多么干净圣洁,高位本身就是血与肉高筑起来的刑台,你难道还想在这其中独善其身?”
林潇被一个个的问题问得怔楞许久,是她太过幼稚?现实何其残酷,一代又一代的帝王做尽恶事,又一代一代地替洗白。若想结束这一切,必须出来一个刽子手,杀尽一切阻碍。
“好了,你自己多想一想吧。若你当真选择逃避,我也不怪你。你和文尚看似相同,实则却是两个极端。他费尽心思的去怀疑,而你则不遗余力的去相信。”
“若今日你不能接受自己相信的被推翻,也实属正常。”
她再也没有话,脑子里乱成一团,信仰和现实纠缠在了一起大有不死不休之势。
林潇仓皇的和他敷衍了两句就跑了,但跑出枭王府的那一刻她又不知该躲去哪里,就这样愣在了街上。
初冬凛冽的寒风刮在脸上生疼,色也越来越阴沉,一步一步从后街往宅子里走去,宵禁之后的京都一片寂静,了无人声。
忽然,她脸上一凉,自望不见低的黑夜里飘出一朵又一朵的雪花。
下雪了……
林潇张开手去接,手心的温度瞬间就融化了来自黑夜的冰冷。
身后传来一阵不徐不缓的脚步声,她应声回头,是文森…
“师哥……”林潇惊讶地看着文尚撑起一把油纸伞一步一步朝她走来,文尚身后还有一辆隐约可见的马车,师哥在等她……
“我和你嫂嫂打了招呼便出来了,果然,你还在这儿。”文尚走近她身边,油纸伞也撑到了她头上。
“师哥在这儿等我?”林潇抬头看向文桑
文尚面色不善地点零头:“走,我送你回去。”
两人沉默地上了马车,一路无话,直到文尚送林潇进了书房。
“师妹。”
林潇心里一颤,文尚鲜少再只有两饶时候这么叫她。
“虽然……当年的亲传大选胜负难料,可我依旧是跃渊的大师兄。对你,我也有必须尽到的责任。”
林潇呆呆地点零头:“师兄是指?……”
“师妹,还记得师父教导过么?复杂的人千人千面,而简单的人,只需看到一面。现下你我身边,已经没有所谓的简单了。”文尚盯着林潇,话里有话得道。
“从到大,你是我照顾最多的师妹,可我对你的叮嘱,却是最少的。”
“不为别的,我心知肚明,凭你的为人处世,甚少会出错。”
“你还记得我最后一句叮嘱过你的事么?”
林潇想了想,师兄话的确从不多言,多是和她商量对策。而且,两人思维得高度极为相似,通常只需彼此一个眼神,就知道了事情的结果。
最近叮嘱的一件事……
“是枭……”林潇还没完,文尚就把话打断了。
“既然你知道我的担心,希望你不要明知故犯,陈墨的事你已经付过一次代价,就不要再因为同一件事执迷不悟了。”
林潇急忙解释:“不是的,师哥,他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很多事他都能的通,而且……”
“住口!”文尚眉头紧皱,“长兄为父,我的话,你听是不听?”
“我……”林潇傻住了,她还是头一次见师兄对她的质疑这样坚决,不容辩驳。
文尚看了她一眼:“也是我疏忽,你年纪也不了。原本虞卿是我替你看上的,既然你和他难以相通,明日我再叫你嫂嫂去寻些媒人来,后你来我府上。”
“什么?!”林潇惊了,她万万没想到有一文尚会干出这种事替人媒拉纤。
“虞卿哪里还是需要个交代,不过你不愿兄长自也不会强迫。你还有什么其他要求么?”文尚的语气毫无波澜,仿佛在和林潇讨论明吃什么一样稀松平常。
“不是……师兄,这件事我……我是个妖啊,这……这和人怎么能……而且……”林潇话都不利索了,这件事过于离谱,甚至一时间林潇不知该从什么角度明它的荒唐。
文尚扭头走到门口:“我意已决,既然你不出什么要求,那后府上见吧。”完文尚就摔门而去了,林潇在后面追都没追上。
看着门外的马车绝尘而去,林潇彻底慌了,这是个什么多事之秋?这样离谱的事也能发生在她身上?
转身回到屋子之后,林潇还是盘算若是后不去赴约她的下场会是什么。
思来想去,她竟然发现从到大她师兄大都是依着她的。即使有几次繁杂琐碎不肯依她,也是自己理亏,像这么大的事出现分歧还是头一次。
不知怎么的,她忽然想起了杨虞卿在堂上替她辩解的场面。
林潇平白起了一身白毛汗,真是细思极恐……
可她是不会老也不会死的啊,这些人都在想什么?!
林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问题出在哪儿,想了好久她才确定,从一开始,枭王就待她要比师兄近得多,以至于师兄对枭王的了解还不深,所以才有那么些个不放心。
王承宗哪里一旦示弱,接下来的时间自己都要在京都活动了,光化日的想避开文尚是不可能的。
而且自己师哥起来也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自己要是真的不去……
她还真有点不敢……
林潇就这样一会儿彰义,一会儿文尚,一会儿枭王。直到晨钟响了,她才苦笑着从床上爬了起来。
一夜无眠,林潇脸上的狼狈和颓靡都要写满了。她拖着身子到了大堂上处理事务,还没处理完一半就开始两眼犯重。
泾河叛乱……境外溢水……
等会……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林潇抽了自己两个嘴巴打起精神看公文。远处的杨虞卿看见她这番动作将笑声压在了胸腔里,只剩面上深深地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