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灵珊蹲下来，双手捂住脸，啜泣道：“宝贝，妈妈也舍不得你，可是妈妈也不能为你去杀人啊，外婆外公需要妈妈照顾啊，我不能丢下他们不管啊。”

不到六个月的婴灵，只会喊妈妈，却能向赵灵珊传达意念，夜深人静的时候，婴灵经常出现在赵灵珊的面前，她找过老白师傅。

老白师傅说，他不能完全封印婴灵，那样她怨气更重，适得其反。赵灵珊昏迷三年，她们母女经常相聚，婴灵习惯了，不愿离去。赵灵珊苏醒过来，成为正常人，婴灵失去安全感，恐怕妈妈抛弃她，更不愿意离开。

尤其最近半个月，逢单日，零点左右，婴灵都会出现在她的面前，一遍遍呼唤“妈妈”，每次都是她狠心地逼走婴灵。老白师傅承诺，但赵灵珊还是不相信，再次轮回，婴灵还能是她的女儿？

唉，赵灵珊长叹一声，用毛巾擦干净浴镜雾气，披上浴袍走出来。她和女儿的互动，对谁都没提起过，一般人是不能理解的。过了今晚，她的女儿和唐昊泽一起都要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期待她们母女再团聚的日子吧。

赵灵珊披上睡袍靠在床头，看到小清的几条微信，咚，她狠狠地把靠枕扔到地板上，咬牙切齿，随手给父亲打电话。

赵灵珊的父亲迷迷糊糊接起电话，手机里传出来女儿暴跳如雷的声音，顿时没有睡意，拿起手机走出卧室。一个几乎透明的影子飘到藏蓝色的包上，赵灵珊全然不知，继续吐槽，竹筒子倒豆子，把车祸起因，前前后后都告诉父亲。

父亲眉毛皱两下，“珊珊，别犯傻啊。”身为父亲，他怎么会冲动犯法？

珊珊昏迷三年，他和老伴怎么熬过来的，那种日子，他们再也不能过一次，简直就是炼狱啊，没有珊珊，他们的生活黯淡无光啊。

一家人团聚多么不容易啊，日日夜夜等待女儿苏醒，等待疗养院来电话，告诉他们，女儿醒过来了，又怕接到疗养院的电话，告诉他们，女儿走了，再也不会苏醒。

不，父亲握紧拳头，他们的家绝不能再被一个混蛋拆散。至于陈明辉，他慢慢地找他算账，合理合法，让他生不如死。

“爸，那你说怎么办？”赵灵珊左手掐腰，右手握住手机，如果这里不是出租房，恐怕此时房间里一片狼藉，生气就想摔东西。

父亲长舒一口气，扶住沙发背，缓缓地靠在沙发上，眯起眼睛，耐心地诱导女儿，也算是缓兵之计。“珊珊别急，让爸爸想办法，让人痛苦的办法千万种，最简单的、最愚蠢的操作才是杀人。”

“爸，你不是教过我，做事要快但斩乱麻吗？”父亲简直就是赵灵珊精神领袖，从小诱导她学习啊，为人处世啊，比妈妈直来直去管用得多，之所以造就成今天的赵灵珊，那都源于父亲没想把女儿培养成乖乖女，不见风雨，怎么会成长。

赵灵珊过于独立，考虑问题难免片面，才会被陈明辉蒙蔽双眼，走进一段不幸的婚姻，搭上未出世的女儿。苏醒以后，赵灵珊反思自己之前的人生，未来的岁月里，遇到大事，一定要和父母商量，世上唯有父母不会害她，虎不食子。

“傻姑娘，你学习其一，没学不到其二呀，活学活用啊。让人最痛苦的事情，生如不死，精神折磨，是最好的惩罚。”父亲摇头，女儿呀，说聪明不笨，但阅历太浅了，还需要历练啊。

“啊？”赵灵珊拍一下脑袋，还是父亲高呀。

“珊珊，早点睡吧，明天我们见面再说，从长计议啊。”父亲打哈欠，奔六十岁了，岁月不饶人啊，困啊。

“晚安。”赵灵珊关掉手机，拾起地上抱枕，跳上床，连护肤品没擦，就和周公约会去。

嗖，一个白影穿出卧室，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