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曾想,自己这凳子还没坐热了,婆母就给扔过来了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柴熙容愣了半晌说道:“前儿听说皇后娘娘因为二皇子夭折的事情一直病着,今日能来天波府儿媳着实吓了一跳!而且,听皇后娘娘的意思,官家虽然请她出面却没说实话”
佘赛花对于这样的回答还算是满意,所以脸色比之前缓和了不少。
她回想起刚才皇后娘娘的神色,继续说道:“皇后娘娘这病还不轻,今儿她是强撑着来的。”
“娘,后宫的事儿不是都交给刘昭仪了吗?那怎么……”
佘赛花闻言横了她一眼,说道:“熙容啊……我以前认为你是个通透的孩子,今天怎么犯糊涂了呢?那刘昭仪是什么出身?代替皇后执掌宫闱之事已经惹得朝臣不满,所以即便官家再宠爱她,有些事情也只能皇后娘娘出面。还瞧出什么来了?”
“还有?!”柴熙容不禁有些疑惑,皇后娘娘今夜前来从头至尾也没说过几句话,老太太怎么能看出这么多事儿来。
佘赛花轻瞟了她一眼后,自顾自地说道:“有一件事情,我这些天左思右想始终没有拿定主意。还是今日瞧见了皇后娘娘的处境,这才让我下定决心。”
杨六郎听得一头雾水,不禁问道:“娘,到底是什么事情让您这么为难?”
佘赛花低头不语,思虑良久之后,对杨五郎说到:“明日趁着夜色,你将咱们杨家的几个小辈儿带走。具体安置到哪里不需要对我说,更不要对其他任何人说。只你一个人知道,最为稳妥。”
此话一出,五郎和六郎都极为惊愕。杨家一门忠烈,无谓生死。如今这样做,对于朝廷来讲有些不仁义。
他们兄弟二人齐声叫了声娘,刚想说话。
却见佘赛花对着他们二人连连摆手,痛心疾首的说道:“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可是我的儿啊!再这样下去,咱杨家早晚有一天会断子绝孙的!”
杨六郎并不赞同佘赛花的做法,劝解道:
“娘……我们兄弟自小跟爹在军营中磨炼,奋战沙场、浴血杀敌才是男儿本性。您如今这样做,那他们又和临阵脱逃有什么分别?”
“临阵脱逃如何?奋战杀敌又当如何?当年陷害你爹的王侁,如今不照样在朝廷兴风作浪?今日之事,多半又同他有关!杨家为百姓可以义无反顾,可是天家的寡恩薄情让我心慌!咱们这位官家是个什么样的人,到现在你们都看不出来吗?”
深夜之中,佘赛花将自己的声音压得极低,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肺腑之言。
借着昏黄的烛光,杨五郎看到母亲眼角的褶皱中藏着泪花。
佘赛花的这番话,不禁让杨五郎想到梧桐苑,想到自己的八弟欧阳靖,更想到了木南荨。还有……还有今日的皇后娘娘……
他沉默半晌之后,说道:“娘说的儿子能明白,可是我想等到荨儿这件事情有了结果之后再走。毕竟此事发展到今日的局面,的确有儿子的过失。另外,我可以将侄子们都带走。可是,官家那边若问起来怕是不好交代吧?”
佘赛花听到最后,眼中眸子不禁一闪心中深觉欣慰,不禁言道:
“所以才需要老六他们夫妇在,老身是想将文广留下来。就是怕……你们夫妻觉得我偏心!”
杨六郎听到佘赛花的安排后,不假思索地回道:“既然五哥也同意娘的说法,我自是没有什么意见。六郎,一切都听娘的安排!”
坐在一旁的柴熙容听到杨六郎一口应下,顿时坐不住了。
杨文广是她的心头肉,因为是最小的一个,所以家中的婶娘都对他疼爱有加。
如今其他的孩子都能离府以谋生路,却独独将他留下。
正所谓长幼有序,无论如何都轮不到杨文广。
她刚想张嘴替自己的孩子分辨,却被杨六郎阻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