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下面停车,他呀,最近婆婆妈妈了许多。”
“诶,当爸爸的人了,仔细些是要的。”
……
他们随意的寒暄着,牧之被纪宣悄悄拉了把,慢下步子在后面错开一段,但又离得不是很远的跟着。穿过一段小小但不局促的庭院,来到包间前,早有个人等在那里。他穿着烟灰色条纹衬衫,灰蓝西装裤,手臂还挽着同色系的西装外套。他的袖扣和皮鞋在灰的天色里显得闪闪发亮,领口的扣子却随意的敞着。整个人说不上怎么地,看起来就是那种风流不羁的富贵闲人。
“那就是谢总么?”牧之悄悄的伸过头去问纪宣。
“对。”
他们那边一打照面迅速爆发了一阵热烈的招呼声,牧之乱糟糟的听着,似乎是彼此拿对方打趣什么,显见是十分熟稔的。
对于这位谢总,她在公司的时候也听同事们八卦过一些……留下了不是那么美好的印象。
她有心跟宣姐多八卦两句,侧过头去却见人家眼观鼻鼻观心,于是乖觉的站好、微笑、不多话。
这位谢总不愧是气氛高手,没用一会儿,察觉到寒暄的热潮似乎稍稍退却,他立刻转身ue这边充当微笑摆设的牧之:“这就是牧之吧,来来来,快过来,站那么远干嘛!”
他像个长辈一般招呼牧之近前,很自然的一把揽了过去:“大家可一定得多照顾照顾我们小青的小学妹。”
“这说得哪门子见外的话……”余人纷纷应和。
耳边乌拉拉的客套声又热闹起来,牧之感觉以他的手臂为落点的肩膀开始,整个人都僵住了,但她一时也不敢有什么反应,努力表演着得体自然的笑,悄悄转过头去用眼神跟纪宣求助。
而纪宣只是皱皱眉,示意她别做多余的事。
果然客套了一圈,谢其就把她带到了姜书青身边,她立马手脚麻利的蹭了过去。
“多大的人了,还不稳重点。”姜书青笑意温柔,抬手给谢其整了整衣领,然后挽过牧之招呼大家入席。
牧之默默的舒了口气,一边跟着姜书青缓步前进,一边努力平复自己“没见过世面”的尴尬,还抽空想些有的没得其实从一开始看到姜书青她就在想,是不是生产消耗太大了,姜总的面庞上有着肉眼可见的疲态。而且就在刚刚,属于他们夫妻俩温馨的一个小举动,不管是动作、语言还是神情、眼神都挑不出毛病,但牧之还是敏感的觉出其间如游丝般恍惚不见的强撑和勉强……
胡思乱想着,座位已经到了,她赶紧定了定神,听他们天南海北的闲扯,偶尔有几个问题是带着她的,就很有分寸的答了。姜书青原本就知道她是这样的人,也没指望她交际,甚至有些话题还不动声色的替她挡一挡。
这饭局说来是给姜书青洗尘的,与她而言确实轻松很多。不过出门前宣姐再三叮嘱:不管什么好吃的浅尝两口跟着大家意思一番就行了,多笑多听,可别人家聊天自己扎饭桌里成为消耗主力。于是就连吃这个唯一的消遣也不能尽兴。
垫过肚子之后自然要上酒,姜书青连意思的问询她都没有,就言明自己要替牧之,当然这最终的酒替工作都落在谢总肩上。不过他浑不在意,反倒十分享受的样子,别人没来劝,他倒自己一杯接一杯的要跟人家喝。
酒过三巡,温情的、利益的、有用的和没用的话都已经说的差不多了,各人三三两两的凑趣聊天,姜总跟个看起来五十来岁,微胖白面留着长长的小指指甲还不停盘着核桃的中年人在聊政策规划什么的,谢总几分钟前说要出去接了个电话。桃子跟姜总的助理时不时跑进跑出给他们张罗着。
牧之跟纪宣示意了下,走出去上厕所。其实这个厅就配了两个,不过里面一直都有人,她一时间也找不到服务生,反正也没事,就溜溜达达去前堂的公共厕所。其间经过了之前的小园子,多雨天气被冷风一吹,一连打了几个喷嚏。
“糟糕!”她赶紧抱了臂,踩着小高跟一阵小跑,谨记宣姐的叮嘱,可不能感冒了!同时还想着,反正人已经出来了,干脆去车里把木木给的药拿上桃子又开始咳个不停,缓解下也好,而且也给自己备个后手,万一也中了这温度的招呢!
她在心里默默的给自己点了120个赞,觉得自己越来越缜密了。
“牧之呢?”饭厅里,姜书青结束完一个话题,转过头觉得好一会儿没见她在眼前晃悠了。
“刚刚说要去厕所。”纪宣赶紧回答。
“这么久?”姜书青皱眉,“公共场合,助理不跟着,你也不跟着,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小小的声音里带着薄怒,听的纪宣条件反射的站起身来。
“坐下,我去吧,我顺便去看看谢其。你就在这里反省下你自己吧,怎么这么多疏忽。”她的脸上还挂着同刚刚谈话时如出一辙的微笑,声音却带了冷意,只有听的一方才能接收到。说完,就起身打了通招呼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