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子不大,少年一会儿就走完了镇上最繁华的一条街,看到了一家门头不大的书院,便走了进去。十几张桌几摆放在堂屋之中,应该是作教室的。
少年看见一个穿着青衣的学子从后院进了教室,便迎了上去,双手在胸前交叠,推出去呈半圆形,同时躬身九十度,向那青衣学子行了古礼。
那青衣学子身量颀长,眉清目秀,有一股俊美之气自眼角眉梢溢出。
青衣学子很是惊讶地打量了少年一番,微微颔首,少年拿起桌上的笔在纸上写下了要问的问题,青衣学子一看那字,更是惊讶,半晌才道:“你听得见吗?”少年点头。
青衣学子继续说:“我确实有一个学生说过,他的村子里丢了孩子,不过这个学生的家在哪里,我也不是十分清楚,只知道在兀北镇的星南村。”
少年又行了一个古礼,青衣学子向他指了方向,目送少年走远,那目光有些耐人寻味。
兀北镇需一路向北,不如兀南镇繁华,不见酒旗飘飘,路上也只稀稀拉拉几个人。
出了镇子向东北方向走了十多里地,方是星南村。天色黄昏,村里升起缕缕炊烟,少年准备找个人打听,却见这村里处处都是高大的垂柳,依依袅袅,随风轻摆。
村子的东边,有一户开着门,少年便敲了敲打开的大门,半天却也没有等到人出来,便又敲了敲门,一个中年女子走了出来,看着少年,少年行了一礼,用树枝在地上写了字,那妇人似吓了一跳,摇摇头,意思是说她不识字。少年又指了指怀中的孩子。
中年女子问他:“是给孩子要些奶水吃?”少年摇了摇头,那女子自顾自地说:“我这里没有,你往村子最西边去找,那里有一户人家,黑色的木门,家里刚失了孩子,奶水都没处喂去。”少年又施了一礼,便寻了出去。
村子最西边是几棵几人环抱的大柳树,树丛掩映下,便是那黑色的院门。少年敲了敲门,一个鬓发凌乱的男子开了门,少年指了指婴孩,又指了指那男子,却见那男子见了婴孩如疯了一般扑上身来,要抢那孩子。少年连忙护住,将身后的扁担横在了身前。
那男子双眼通红,一直盯着少年怀中的婴孩,少年再次指了指婴孩,又指了指那男子。男子的躁动似乎静下来一些,他期盼又悲哀地望了望少年,用颤颤巍巍的手拨开了襁褓,瞬间便枯萎了下去。一个同样凌乱的妇人站在屋檐下望着这一幕,痛苦地摔在了地上。
少年心下明了,转身要走,却被那男子一把拉住,跪了下来,“恳求这位公子,让我们抱抱这个孩子吧,即使不是我们的孩子。”少年顿了,半晌,缓缓点了点头。
那男子将少年迎入屋里,连同那女子一并,将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到这个孩子身上,寸步不离。那男子道:“公子,可否让屋里的给孩子喂奶?”少年点了点头。女子便带着孩子进去了,那男子显然是平复了,斟了茶果,却仍是掩抑不住的流露着悲伤。
“公子,这孩子是您的吗?”少年摇了摇头,那男子便默声不语,一会儿竟然垂起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