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吧!我再给你少点,五百冥钱一壶,这已经是最低价了,我不夸张,错过我这儿,你再去哪儿找你们安州城正宗的花酿啊!”
妁川拍拍胸脯一脸诚恳地看着眼前的青年男女,心里生出一丝惋惜,怎么年纪轻轻就死了呢?
男子虽觉得贵,但又想到日后可能都喝不到故乡的酒了不免心动,对女子试探道:“要不咱俩带点路上喝?”
“我们俩是殉情的,你还要带点见面礼去见祖宗不成?再说了,人间只卖几十钱,怎么按他们冥界的算法就卖得这般贵?”女子用着阴阳怪气的调子质问着,边问边抢过妁川手里刚又倒出的一小杯试饮。
妁川一脸无奈,惋惜之情顿时消散开去。
眼看这女子活着时怕是砍得一手好价占得一手好便宜,妁川连忙解释:“这可不一样,近来冥界通货膨胀得厉害,再说看你们穿着打扮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怎么样也该有些积蓄。”
“可别听她瞎扯淡,她就是个黑心中间商,从来都是赚高额差价,比冥界那些放高利贷的还黑,你们若是想喝花酿啊等过了黄泉去冥市街还少酒坊子吗?”
这是从妁川背后长笙酒馆门口旁那颗老槐树上传来的声音。
青年男女听到这话一脸你果然是想坑我们这些初来乍到的小鬼的表情骂骂咧咧走开了。
倒挂在老槐树上的不明见妁川还背对着他愣在原地没反应,一个翻身跳到她身边,抢过她手中剩余的半壶酒一饮而尽,擦拭嘴角间不免夸道:“不愧是安州本地的佳酿,确实比冥市街那些小鬼酿的好多了!”
妁川气得说不出话,闭眼咬牙出手,拳头在接近他脸的那一刻被身后不知道何时冲出的逾嶙截住。
“姐姐,你忘了上次打他你这胳膊花了多少钱才修好吗?”逾嶙想着那日妁川鬼哭狼嚎地吊着半截要断不断的胳膊回到店里的样子以及硬生生被冥市街的修形匠宰了自己拼死拼活攒了几百年的积蓄,实在不敢任由着她乱来了。
不明挑眉,环抱着手臂一副那可是你自己动手打的,我可没躲的挨打相,问道:“多少钱,小爷我赔你便是了。”
妁川哪管那么多,张牙舞爪地准备扑过去,逾嶙赶忙抱住她的腰,手中的小扇被妁川打落到地上也来不及捡,只顾拖住她,吼道:“你再打你这副身子全得散架,你到时候修不回肉身还怎么在人冥两界中做生意,你哪儿去找钱贿赂那些鬼差,你还想不想回冥事府干活儿了?”
见妁川有些迟疑地放慢了扑上去的动作,逾嶙松了一口气,不明不免叹道:“就她这样怎么过得了冥事府的面试,还想去冥事府当官儿,我怕是去贪吧?”
“你放开我,老子今天就是拼了这老命也要把他撕得稀巴烂!”
妁川疯了般往前扑,逾嶙头都大了,怎么这人就是这么欠呢?眼看拉不住了,吃力劝道:“你怎么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这青州城妖魔鬼怪还少吗?你上次锤不动他,还指望这次锤得死他吗!?”
是了,青州城虽是人界,但却是通往六界的交叉口,繁荣到极致也混乱到极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聚在这儿。你在街上随便找个人搭话都有可能不是人,还有可能吃了你。不过青州城毕竟是人界,秉承六界和睦众州太平的态度,其余各界的东西多多少少都会收敛一点,不随意骚扰杀戮人类,保持其表面的安定和谐盛景繁华。
不明见逾嶙很有悟性,点点头道:“还是你比较明事理,我呢,也不和你们兜圈子了,”他边说边用不知何时从地上捡起的槐树枯枝指着妁川道:“我是来找你讨债的。”
“你可是没遭受过毒打?”
不明一脸我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并且下一刻你就会跳起来打我的的表情,先不答妁川而是示意逾嶙:“你把她拖住了,我慢慢说。”然后捡起逾嶙掉到地上的小扇打开摇动着,再一把拖过老槐树下本是妁川用来晒太阳的藤椅翘着二郎腿慢悠悠道:“你可曾记得你入仙籍那年又考同年所办的天官仙职考试,砸了你毕生积蓄又凭着你的狗屎运入职后是怎么被赶回冥界任职的?”
这可能是妁川有史以来最忌讳别人提起的事情了。
五千年前,六界还归天界统一掌管,各界生灵皆以入仙籍为荣。虽然入仙籍要先修炼到一定的境界,再通过层层审核,但千年一届的招仙仪式也仅仅是水到只要你拿够钱你就可以报名还能给你透上一届的笔试题和面试题。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当妁川攒了近万年的天钱报了修仙培训班买了历年考仙试题和指南,熟透了笔试中的什么天官儿职位要点摸透了面试官的各种脾性千辛万苦入了仙籍还顺带蹭了个天府官职的同一天,在九重天瞎转悠的她偶遇到天帝,于是她就被贬回冥界任职了。
原因竟是天帝怕老婆吃醋面试过了个女仙???要把她调到看不见的地方才安全?
塞翁得马果然也不是什么福。
“真是荒唐……”逾嶙在一旁听着不禁摇摇头。
“还有更荒唐的。”不明补充道:“当年被贬的可不止她一个,还有我。”
“你?”逾嶙挑眉。
“不错,我只是碰巧路过,结果天帝是见人就贬,咬着我以后肯定要勾引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天帝是把自己把持不住对你下手?哈哈哈哈哎呀你打我干啥”
妁川一巴掌拍到逾嶙头上:“他是怕天后把持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