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拟在心里叹了口气:“臣女知道,这香,是臣女哥哥亲制的。”
端幸坐直了身体,盯着苏拟:“继续。”
“臣女还知道,这香是哥哥的宝贝,绝不轻易予人。其中的那一味觅雪草,生长在北地苦寒之地,是多年前父兄北上驱蛮时所得。”
“觅雪草是何人所赠。”
“被蛮敌侵扰多年的北地牧民,为谢吴军驱蛮所奉。”
“你一进宫就向本宫挑明此事,欲意为何?”
苏拟摇摇头,轻叹一声:“臣女不想知道长公主与家兄的纠葛,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还望长公主为了家兄,更为了自己,保重你们之间的的秘密。”
端幸听完,却凄然一笑:“我与他之间唯一的秘密,就是这香了。你放心,我既然在乎他,就必不会害了他。”
苏拟还是不放心:“那香中的觅雪草难得,若是被有心人发现....”
“北地现已归顺我大吴,每年例行上供都少不了这味药材。”
“既是如此,臣女便可宽心了。”
已经不再戒备的端幸,噙了一丝淡淡的笑意,温柔地注视着苏拟:“你果真是他的妹妹,性格容貌都有些相似。”
苏拟被端幸饱含爱意的眼神盯着,实在有些不自在。端幸继续道:“你哥哥,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只是此生我与他有缘无分。”
苏拟知道端幸所说的有缘无分是什么。苏家先祖是草莽起家,与朝堂上世代为官的高门大姓无法相比。吴国自开国以来,就没有公主下嫁给高门八姓之外子弟的先例,以苏拟爹爹现在的官职,是不可能迎公主作儿媳的。
端幸又自嘲般笑了笑:“生在帝王家,无法选择的事情太多了。”
苏拟也实在为被门第阻隔的二人难受,却只能安慰以“公主的无奈,更是家兄的无奈。”这样无力的话。
殿外远远传来荣安咋咋呼呼又兴高采烈的声音。端幸看一眼殿门,又看一眼苏拟,若有所思道:“你倒一点也不像十二岁的孩子。”
苏拟也报以凄然一笑:“若是可以,臣女也想像荣安公主这般无忧无虑的。”
这时荣安已到了殿门前,哗啦一声推开门,高声道:“长姐!你宫里的百香糕做的也太好吃了!”边说边又扑到了端幸怀里。
端幸佯怒地捏捏荣安的耳朵:“吃饱了嗓门也大了不少,这么吵闹。”
荣安嘿嘿一笑,抱着端幸的胳膊道:“长姐,你让你宫里的人每日都做给荣安吃好不好。”
“那就得看你入了学的表现了。”
“长姐尽为难人。”
苏拟看着这姐妹二人,不知为何鼻子一阵发酸,忙装作不经意擦了擦眼睛。皇子公主们念学半个月休息一日,侍读们也是半月回一次家。她突然非常想念爹爹娘亲,还有哥哥们了。
正有些黯然,荣安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唤小宫女道:“阿鹭,快把食盒给苏姑娘,冷了就不好吃了。”
苏拟接过阿鹭手中温热的食盒,打开一看,是几块澄黄的糕点。荣安得意的冲苏拟眨眨眼:“这是长姐亲自给我做的呢,可好吃了,你快尝尝。”
上一世在宫中饱浸冷暖的苏拟,在荣安憨直纯真的注视下,拿起了盒中松软的百香糕,鼻子却更酸了。尽管已经吃饱,她还是一口接一口的,把糕点吃的干干净净。
而后,端幸又督促着荣安拿出纸笔来练字,陪着荣安抄完一篇千字文,才回自己宫里。
夜色已经深沉,荣安扔了笔,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歪在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