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给她俩都整来干啥！她俩请假费劲，还总制造紧张气氛，我和白四儿来就行了。”小五对童欢奴着嘴说道。

“拉倒吧，她俩在这儿我心里踏实点儿，你和白四儿在这儿一会儿我妈出来下不了床，拉屎撒尿的都需要人侍候，你俩谁行？”童欢掐着腰对我俩翻着白眼儿。其实看的出来童欢紧张极了，她一紧张脸色就刷白，从来不化妆的她今天跟抹了5毫米美白粉底似的，整个脸惨白惨白的。

我和小五一听童欢说到了端屎倒尿的重要细节，立刻瞠目了，谁也不再造次，说实话不是嫌弃童母，也不是不愿意照顾，但是我和小五在照顾人的行动力上确实与两位姐相差挺远。

我还是转到我擅长的领域，我拉着童母的手说：“诶，姨，你这指甲又换图案了，这个小粉花真好看！”

童母一听夸她美，立刻来了情绪，抓起我的手说：“等姨出来了给你也画一个，你这手指甲也太朴素了！一点都不女人。童欢不化妆就算了，你们几个都挺女人的得打扮知道不！”

“知道，姨，我在窗口不让画指甲，但是你可以教我化妆！化成你这么好看！”我拍着童母的马屁，虽然人过半百，但是女人的天性总是一样的，特别喜欢讨论美的话题。

屋里的一堆女人已经把一会儿手术的事儿抛到九霄云外了，从指甲聊到发型，直到护士打断了我们：“刘金玲，上手术床了，准备手术了！”

娱乐气氛嘎然而止，李老大和瑶三姐，外加童欢在护士的指导下，娴熟的把童母安置在手术床上，由童父当主力，其他人一起把童母推进了三楼的手术室。手术室门前已经堆满了家属，省医院属于省级的甲等医院，周边城市来治疗大病的也很多，因此，周一早晨第一台的黄金时段所有手术室都满员，护士和助理医生先进入手术室做术前准备，差十分钟八点的时候，各科室的大咖级医生陆续从各个楼层的医生专用梯下来。

手术室门前的家属看见自家病人的主治医师就会像看见偶像一样喊：“王主任来了！”

“李医生来了！”

这些医生也非常有职业素养的的抬起手做以领导视察手势。

我们也不例外，方医生带着两个学生下来的时候，我第一个应景的喊道：“方医生来了！”

声音不小，引的方医生回头看了我们一眼，没有招手，点头微笑了一下，那一笑将方医生强烈的自信暴露无疑，有些人就是有这种让人心安的气场，童欢看见方医生的笑容后，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

接下来，在手术室门前等待的时间无疑是煎熬的，童父躲在楼梯边抽烟，五花糕面面相对，没人再有心思提童母病情外的任何事情，也没人愿意提起童母的病，于是五个人就那么靠着墙站着，心里五味杂陈。即关母失踪案后，这是五花糕第二次像死灰一样并排站在一起。

四个小时，时间如静止一般，陆续有病人从手术室中推出来，每次出来一个人，我们就像热锅上蚂蚁似的呼啦一下堆到门口，发现不是自己家的病人，再退出来，几个来回，童母终于出来了，方医生也跟着出来，正式的对我们说，手术很成功，请家属放心。

“方医生……”童欢顿了下，咬住牙问道：“良性，恶性？”

“这个要等病理。”

童欢听到这个不确定的答案眼睛立刻红了起来。

方医生则用坚定的眼神，看着童欢，同样微笑的点了下头，拍着童欢说：“放心，结果出来第一时间告诉你。”

童欢看方医生的眼神好像少女看男神，我们都理解方医生的意思，官方程序必须得走，官方语言也必须得说，但是他已经用神态给童欢吃了定心丸。

方医生履行完程序转身又回到手术室，第二批手术的已经陆续被推进手术室。

童母手术后两个小时就恢复了知觉，除了脖子不能大动，其他地方都毫不影响，能说能笑。

晚上七八点钟的时候，我和童欢在方医生的休息室旁等他，童欢敲了半天门，没有开，轻轻一推，门就开了，休息室的床上，躺着方医生，身上盖着白大褂，已经进入沉睡，童欢退出来，蹲在门口等。

我就陪着童欢，她蹲在门右侧，我蹲在左侧，我俩像守在皇宫大门外的两个石狮子，蹲坐在方神尊的门口，只为听到医生非官方的诊断。

蹲了多久我不记得了，只知道腿早就麻了，我没有劝童欢回去，因为我如果开口，她只会让我先回去。估计一定是过了凌晨，因为整个走廊里已经全都陷入了沉睡，时不时的传来病人的鼾声。似乎半梦中，休息室的门突然开了，先听到的是方医生的惊吼：“哎我天！”

我和童欢立刻被惊醒，赶紧起身，却发现腿已不听使唤。

“你俩……哎，真行可！赶紧进屋先。”方医生长的干瘦力气还挺大，一手一个拎起我和童欢，拎进他的休息室。我和童欢一瘸一拐的坐到床上，开始一起做同一个动作“揉脚！”

“你俩一直蹲外面干啥啊，怎么没进来啊！”

“看你睡的正香，没忍心打扰你！”我说。

“哎，最近是太累了！”方医生突然看着童欢说：“我正要跟你说呢，你母亲长的那个小瘤挺光滑的，挺好的，但是我切片的时候，发现一个十分十分小，几乎不能被发现的钙化点。”

“啊，那你的意思是说……是恶性的？”童欢问这个话时手都是抖的。

“其他医生也许会告诉你是，但是我不会这样判定，如果再发展那必定是恶性的，但是发现的早啊，切没了，就没有了！其他地方都没有，只要不再长没有问题啊！这个事完全要看个人，如果心里负担太重，就算没有也能病变，如果配合治疗，放松心情，效果会截然不同！”

“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事我自己知道就行了，你也不用和我爸说。”

“我知道，你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让你母亲放松心态，尽量增加户外运动，最好是经常旅游，心情放松极大有利于病情恢复。”方医生叮嘱道。

我和童欢回到病房，扒窗户看着童母沉睡的样子，童欢转身靠在墙上，突然泪崩。

“好了好了，都说没事儿了，别这样了！这一辈子还能不生回病啊！”

童欢默默的抽泣，老半天缓缓的说：“白，我们这代人多惨，父母就我们一个孩子，我们除了父母没有其他亲人。”

“我知道，我知道，你说过，我们几个自己有事儿都是小事儿，谁父母有事儿都得第一时间冲上来！当自己父母一样！你放心吧，五花糕都会牢记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