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起他的手,道:“这就好,那今天吕某就将你们整成一对儿,让你们从头毛青走到头毛白。”刘章赶紧拜倒,朗声道:“那小婿赶紧谢过岳父大人泰山厚恩,愿此生铭记礼谢。”
就这样,刘章和吕禄之女吕蔻儿定下了婚事,太后听到这个消息,大加赞赏,赏赐两人金银珠宝无数,好一个箱子满,堂前足。接下来,两家各怀心事,匆匆行了六礼,定下吉日,刘吕联姻,成了一桩鱼水合欢的因缘,做成了神仙眷侣。孝惠得悉,那是大加赞赏,毕竟一个是自己的堂侄,一个是自己外家的嫡亲表侄女,这是亲上加亲,双喜临门。到了大喜的日子,除了齐王刘襄因国事不得来长安为二弟贺喜操持之外,三弟刘兴居早就在长安了,于是,这座留在京城的齐王府邸顿时就装灯结彩,整个门楣之内锦绣千堆。吕太后赏赐山海奇珍,番邦宝货无数来祝贺一对新人鸾凤和鸣,这场大婚早就震动了半个长安城,到了大喜的日子里,达官贵人和王侯公子都是预备了车载斗量的礼品来贺喜。
更为奇诡的是,在这场大婚婚礼上,齐三公子刘兴居竟然一眼又看上了吕产的女儿,又托大将军靳歙保媒,极尽殷勤,促成了这桩婚事。也不知道是这普天之下唯有吕家女儿才貌双全,还是齐王家的男人另有癖好,反正就成了一个大红彤彤的红双喜了。不多久,吕产女儿过门,和兴居结为伉俪,两对新人新婚燕尔,那是油里调蜜,说不尽的花前月下,卿卿我我,成为一则继续七七牵牛织女身后的佳话。太后和皇帝自然是格外注重,除了赏赐无数之外,更是亲临祝福,一时间,齐王刘肥这一支显赫无比,富甲天下,成为汉宫最大的新宠,正所谓,
富贵花丛中,
金玉堆积前。
月下步清影,
风中舞婵娟。
自不必说。
正所谓乐极生悲,物极必反,又道福兮祸埋,正当齐二公子和三公子云里雾里,美人物欲双丰收的时候,没想到牵出了一只要命的祸祟来。这一天,赵相周昌被皇命敕令征召回京,他这次是来京接受皇帝一项特殊的使命,直接越过不愿称职的相国曹参,接下一宗难啃的硬骨头奇案。他一回京城,就突击纪检监察百官,对于他空降一样的出现,使得许多的官吏措手不及,也使得他得以直接开剥官场的阴暗面,置身于进退两难的境地,这其中首当其冲的就是天牢。他为什么要突查国家监狱呢?这就牵涉到他接受的皇帝使命那桩奇案了。就在刚刚过去的年节这期间,京城长安发生了一件轰动一时的大事儿,原曲周景侯郦商的儿子郦寄,在正月元夜失踪了。
郦寄是大辨士郦食其的侄子,此人因为祖荫,混了个郎官,却哪有心事去宫里当差,皇帝因提携功臣之后,有心惯着他,一个月却有半个月告病,只是在长安市井间飘游浪荡。但这个人善交三六九派,上自王孙公子,下自游侠游民,那是都有交集。虽是不受上等人待见,但混社会很是吃得开。他天天不做官,也不事产业,纵酒放歌,雅俗通吃,偌大个长安似乎到处可以看到他的身影,可这一切在元夜过后,戛然而止,他就这么毫无征兆地人间蒸发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郦家有功于汉,而这个郦寄是他家的独苗,这无缘无故就没了,对于郦家那是毁灭性的打击,郦老夫人哭告上了内史京兆,内史郡郡监御史张苍接了报,一方面报与皇帝,一方面自己率人细细在整个京市各坊间搜寻。一开始,他也不以为意,以为这星际浪荡子,只不过是去哪儿风花雪月去了,一旦玩腻了,自己就会现身,哪用去找?可接下来的事实,让他的心冷了半截,虽是他用心去细细搜寻,但这个官二代犹如热锅里最后的一滴水珠子,在炙烤中化为一缕青烟,然后就无影无踪,再也见不着了。张苍对这宗皇帝亲自过问的案子,能不上心吗?他身先士卒,率人没日没夜地在各坊间,篦子梳头一样,不放过任何一个疑点,尤其是对管仲青楼烟花巷子那种地儿,更是反复盘查不放过。
可是,郦寄没有一丝踪迹,郦家上下可是哭得沉陆,忍不住去哀告皇帝,上心震恐,追责张苍,张苍除了叩首请罪,一时真的想不出有什么好办法。皇帝不悦道:“再给你三天时间,还没结果,是你自认不力,你来说该怎么办?难不成这么大个活人,风化了不成?”张苍那真是苦恼人的笑,再也做声不得,皇帝补上一句道:“朕让南军的人帮你找,你快去,快去找吧,赶紧哪。”张苍惶恐逃了下去,咬咬牙,后三天里连洗漱也免了,到了期限,他双眼通红来见皇帝,长跪不起,叩首道:“臣无能,没能找到曲周侯的公子爷,连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找到,只好回来请皇上降罪。”
孝惠一看见他那个憔悴的样子,心中不落忍,道:“张卿家辛苦了,朕知道你也尽力了,只是不得法,好了,你先下去歇息吧。这桩案子你就暂时不要管了,朕这就下诏让赵相周昌回京来经办,换个人或许就有新的发现了,此案关乎天下名臣子嗣的下落,必定要破,没有结果是不能被允诺的。”张苍虽有些失落,但也甘心了,就赶紧谢恩退下。
于是,皇帝诏令赵相周昌立刻回京,周昌接到皇命的诏书,立刻就将整个事件细细斟酌一番,用心了解郦寄的人脉圈子,星夜登程从赵国都城邯郸返程长安。但他人虽在征途中,但他的前期工作已经在京城遥控展开,他撒网出去了。到了京畿蓝田县,他的各种信息都汇总在官驿的几案上,包括元夜京城发生了什么有名的大事件,然后,梳理出和郦寄的关系,所以,一回到长安,他就丝毫不走弯路,直奔天牢去了。周昌一到天牢,就取出皇命诏书来放在狱椽任敖和周绁的公案上,对他俩道:“不才奉皇命稽查要案,需要一个人亲去狱中稽查,两位虽是天牢的官长,必不得跟随,包容则个。”
任敖和周绁愣了半天,还没反应,周昌一黑脸就不容置疑地这么做了,任、周两个人眼睁睁看着他带随身的书吏就闯进去了,自己想跟进去也没门啊,早就有人守住了门。周昌进了天牢,经历了土牢、水牢等监狱,双眼目不斜视,只是一直向前,那意思是走穿了头算数。就在这时候,他听到了一声幽幽的哀鸣:“还有人吗?俺的事儿怎么还不来过问?”周昌一听,顿时驻足,隔着槛栅栏细细审视牢中的那位囚犯,只见他一头乱发,沾着腐草,脸上虽然是多日未曾洗了,但还是可以看出来,他是白净丰腴的,一看那气质就是曾养尊处优的豪门儿郎。
周昌直直的瞪眼注视着他,虎虎生威,突然,威严地喊出一声道:“郦寄,郦公子!”
“在,啊我是曲江里的王二,齐王府还差俺的里脊肉钱,怎么还不来保我出去?”那个少年应了一声,立刻又含糊起来。
周昌蹲了下来,捻须可怕地一笑,道:“郦公子,你还不说出你的身份,你就没有机会了,然后就会被真的当成曲江里的王二了,最后,以抢劫之罪,还有意图谋杀吕人洞贵人吕蔻儿,害得她溺水差一点身亡,一起数罪并罚,旋即的秋审后,立马判定为大劈之刑,弃市于荒野喂了饿狼,从此不知所踪”
“不,不会吧?齐王二公子和三公子不会不来救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