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十二点一家一家敲门买红蜡、祭香、纸钱。还好我们人多阳气盛,不然老板准以为撞鬼,吓尿了都不会开门接这笔生意。
想到这里我就笑了,我的校园时光正是这般莫名其妙,却又让人念兹在兹。
......
回过神来,初识的孟一垚依然默默陪在我身旁,他没有打扰我,只是静静的坐在石头上。
我望向他,他看着我,礼貌地微微一笑。夕阳用最后的余光投射着大地,墓地在霞光的照射中,显得不那么冰冷。
孟一垚多半看出了我有心事,他没有催促赶路,也没有说话关怀,更没有多问什么,只是低头看了一下左手腕上的表。
时间确实不早了,夕阳已西下,相熟的人回忆不起模样,陌生的人在今天赶来相识。我并不想留下太多遗憾,又在墓地中找寻了两圈。
最后一丝霞光也随时间消散,天空在不知不觉中迎来了星辰点点。我回头看了看孟一垚,他要是认识回村里的路,应该早走了。像他这样的人,估计也懒得和像我这样的人磨叽。
下山后天已黑,我们在村里搜索一圈,连旅社都没有找到。抠脑把脑抠烂也想不起旅社位置,我小时候也没住过旅社,鬼知道它藏在哪!
像极了假本地人的我,尴尬笑言:“此生又一个梦想成真了,终于可以像山顶洞人一样住洞里一晚。”
“算了,还是不让自己梦想成真好。”自言自语后,我随手敲了一户人家的门。
开门的是一位年过七旬的老人,我见状立马用不太标准的乡音套近乎道:“我是萧晴,您还记得吗?萧宾的女儿,潘兰的孙女。”
老爷爷激动地说:“额,宾家的晴晴呀!你这样说名字我就记得了,人我是认不出了。
“来......,快进来坐,那是你朋友吧?也进来坐。”老人热情地招呼着我们进屋。
屋里的老奶奶用手擦了两张小木凳,蹒跚地递过来给我们坐。
给孟一垚寻得一个栖息之地,我这也算是行善积德了。他应该庆幸遇见我这个大好人,更应该庆幸这里没有开发,爷爷奶奶没有上当受骗过。
浓浓的人情味还很原滋原味,没有自我防御之心,也就没有猜忌和怀疑。
屋里的老奶奶拉着我聊了好久的天,关于过去她比我记得清楚。老奶奶慈祥地说着:“晴晴,你妈妈要是想回这看看,我们会准备好饭菜招待她,要怪只能怪宾当年不争气。”
当年的事我已不再去记忆,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上辈人的恩怨关下辈人毛线事!生活可以没心没肺到狼心狗肺,谁没有点故事,只是不想将它记成事故。
现在只觉得这个村子很小,小到人与人的心,贴得那么近,那么暖。
想不到这个孟一垚看着温润豁达,也是个倔脾气,天微亮就敲我房门,拉我带他再次上山。
还真当我是个好脾气,麻烦起我来一点都不客气,昨天一阵帮忙今天还一股劲让我帮忙。奈何我还真是只对熟人说狠话较真,对不熟的人都很宽厚有礼。
一见陌生人就爱装的性格真该死,沈梦欣说我这是礼貌,也总有一些人爱造谣我这是虚假。我又开启了既虚假又礼貌的伪装,客气地带孟一垚往山上赶赴。
这孟一垚不说话还算正常,一说话就不接地气。他抱着一颗百年老树对我说:“萧晴你知道吗?万物都充满灵性,当我们扛不住时,当我们背不起时,可以和它交换力量,借助万物之力去承担,大树会分担、会包容、会成全、会默默地守候,根在土里储备能量,叶替我们遮挡阴雨。”
眼前这位小哥哥是中文系?还是生物科学系?......?看着他的认真和深思,算了,我也应当尊重一下他的信仰。
小跑上前抱着一颗大树,我闭眼、虔诚诉说起陈年往事。
“我呀!除了在大三那年有过一次机遇,从此就是和很多人一样参加面试,等待拒绝或被拒绝,终于在混来混去中,混成了废材。”
“做人当然也要有梦想,梦想着前男友徐泽某天飞黄腾达后对我余情未了,不憧憬他还能憧憬谁?照镜子瞧瞧自己这一脸死相,我自己都对自己产生不了任何幻想。”
“哎......,把自己活成这样,还丝毫没有一丝懊悔和悲愤,我也是相当佩服我自己的。”
“大树呀大树,你要为我分担啥?不必了,还不如给我点什么来得实在。”
......
这一番话刚吐露完,就感觉到股股冷气正朝我迈近,孟一垚步伐缓慢平稳。以我的经验分析,无需抬头看都知道他又气又笑。
哦,貌似我刚刚把他的信仰当玩笑了。可是......,我像来喜欢对生活开玩笑,就像生活向来喜欢对我开玩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