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之上,赵靖宇很快便现了身。
萧南风身为大理寺的少卿,自然也陪侍在其身后,让罗清惊讶的是柳青竟然也跟在了其后。
其后自然还有几位在朝中颇有些影响的大臣。
由于罗清没有跟随众人一起下跪,随即便被官兵强行摁跪在地上。
膝盖吃痛,罗清咬了咬牙,闭了闭眼,但还未开口,随之而来的便是一系列的罪名。
以女子身份顶替他人入军营,擅闯大牢私劫死囚,勾结贼人谋逆……等等……
但这其中不管哪一件,都是欺君犯上,株连九族的大罪,全都加诸在她一个人的身上。
罗清一直都知道,赵靖宇设这场公堂是不会给她任何狡辩的机会,而且还会在止戈未出手干预之前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她伏法。
但至始至终,赵靖宇没有提过一丝有关于她是“罗云清”的话,就好似没有这回事一般。
赵靖宇为何不将她是罗云清的身份说出,好让她的罪加一等。
罗清回过神一想,忍不住笑笑。
也是,她都已经罪无可恕了,又何必再加一条可有可无的罪责。
罗清蹙眉,抬眼扫视了一眼公堂之上的所有人。她看见了赵靖宇眼中的势在必行,萧南风的幸灾乐祸,以及柳青脸上的快意。
一些大臣与官兵的嫉恶如仇,以及大门外观望的百姓眼中的厌恶,一切都是那么的赤裸裸,好似巴不得她下阿鼻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愚昧!
罗清下意识地握紧手,如今她已经成了众矢之的,那么赵靖宇也别想高高在上,一身清明。
想来他之所以丝毫不提她真实身份之事,除非……他是想隐瞒些什么。
如今玉煞已经病逝,保护玉煞的目的自然随之而逝,那么他要保的……就只有…皇家的颜面了。
罗清原本无一丝头绪的大脑似乎是打开了一道闸门,想法如潮水般涌来。
罗清心想罗瀚文不管是何下场,毕竟“罗云清”是赵靖宇名义上的妻子。倘若自己的真实身份曝光,那么靖王妃逃婚,刺客后来居上成为靖王妃一事将会是皇室让天下人耻笑的丑闻。
想到云梨跳楼之前的笑容,想到周深惨死的一幕,想到玉煞留给自己的东西,罗清心中猛地升起一股恨意来。
既然你想瞒,那么我又怎能让你称心如意!
罗清抬眼看向高高在上坐在上首的赵靖宇,欲站起身来却被身旁站着的两个官兵再次摁住。
罗清不耐,直接反手快速地卸了两人的胳膊,手脚并用地慢慢站起了身。
公堂之上的所有人见到这一幕,不禁哗然。
一旁守卫的官兵见状,以为罗清要逃走,于是全部抽出腰侧的佩刀,防备地对着罗清。瞧着架势,只要罗清敢动,他们必定会迅速出手。
罗清瞧着这些人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蔑视地看了一眼赵靖宇,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王爷的属下可实在是大惊小怪,难道还怕我在众目睽睽之下逃了吗?”
赵靖宇面色复杂地看着下方披头散发却还笑得十分张扬的女子,摆了摆手,示意官兵收回武器。
自那晚无燚将此人带走之后,辉安城内就开始流言四起,满朝文武大臣更是直接炸了锅,皆传战将军包庇贼人,欲勾结贼人谋逆。
因为父皇病情加重,他为了不伤了与止戈之间的兄弟情分,又想要保住战侯府的清誉。
他还以为要花费许多精力去说服止戈把人交出来,却不曾想这女子自己前来自投罗网。
赵靖宇不解,这人到底要干什么?难道她不知道她一旦现身,势必会必死无疑吗?
“其实,草民只是想说说我还有一个身份而已。”
罗清眉眼含笑地看着赵靖宇,当她说出这句话地一刹那,成功地看见他眸色加深。
“罗云清,就是我的名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罗清脸上故意略显现出一丝惊讶来,“哦,不巧,草民好似记得王爷的王妃好像也是叫罗云清吧!”
“更巧的是刚好草民也是罗瀚文的女儿,三年前逃婚的罗家大小姐罗云清。”
罗清一字一顿说着自己的名字。
罗清话落,对着赵靖宇挑了挑眉头。
今日她就要将赵靖宇千方百计维护的皇家颜面在大庭广众之下摁在地面狠狠地摩擦,让它成为流芳百世的笑柄。
刹那间,全场所有的人愣住,已经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人皆汗颜,而那些在公堂外外观望且不知情的百姓,皆相互议论纷纷,并对着公堂指指点点。
“你………”赵靖宇一拳砸在案桌上,十分恼怒地站起身来,眯着一双眼睛危险地看着罗清。
此人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他倒是小瞧了她的胆子。也是,像她这种敢女扮男装孤身闯军营还安然无恙活着回来的女子,怕也不是什么善茬。
罗清明目张胆地直视赵靖宇地眼睛,眼中无一丝怯意,再次一字一顿道:“我很好,多谢王爷关心。”
一旁的萧南风见赵靖宇怒了,忍不住喝道:“你这女人,死到临头了还这么猖狂,还真是不知所谓。”
“南风”
站在萧南风身后的柳青拉了拉萧南风,对着他摇摇头。
这里虽说是大理寺的公堂,萧南风为大理寺少卿,但主事之人是靖王,萧南风擅自开口已经算越了矩。
赵靖宇不愧是储君,下一代皇帝继承的人选,其度量倒出乎罗清的预料。
罗清的一席挑衅的话不但没有激怒他,他嘴角反而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本王不与你耍这些小伎俩,罗云清,本王问你,你勾结贼人擅闯大牢之事你可认罪?”
罗清敛下眸子,又抬了抬眼,丝毫不惧地道:“我认。”
她本来就闯了大牢,至于是不是勾结贼人一事加在她的身上又有何干系。
反正赵靖宇是不会轻易地放过她的。
就在这时,一声唤“qing儿”的声音蓦地响起,罗清与柳青几乎是同时望了过去。
柳青抬眼望去,见那人眼中看得是别人,心下十分失落。
她没有想到罗清竟然是逆贼罗瀚文的女儿,且还是他的仇人之女。既然如此,可为何……他还是看不见自己?
柳青收回了视线,敛下了眸子,心下一阵恍惚。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罗清回过头,深深地看着被官兵拦在公堂之外一脸着急之色的止戈,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
赵靖宇见止戈突然出现,担心横生枝节,随即惊堂木一声响,只听他判道:“罗云清,你身为罗瀚文的女儿却女扮男装入军营,窃取军中机密,早已犯下欺君之罪,却不知悔改,后又几次三番地勾结贼人擅闯大牢,私劫死囚实在是罪无可恕,但本王仍念你心存一丝善念,关键时刻献出粮食,本王留你全尸,特赐你鸩酒一杯。”
罗清猛地回头,看向高高在上审判的赵靖宇,嗤笑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听书包inshub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