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平不敢相信自己能从衙门的大牢里走出去,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他有一种劫后余生的错觉。在牢房的这几日,他度日如年,夜里那鬼哭狼嚎般的折磨,更是逼的他发疯。
原以为,他要蹲大狱,或者往更高级的衙门移送,然后被送去不知名的地方服劳役。
谁知,他竟然被释放了。
“你很庆幸?”
一道突然起来的声音传来,瞬间引起了陈二平的注意。他几乎条件反射一样,猛地抬头,双眼立即映入了风流倜傥的陈六爷的身影。
陈焕一身湛蓝色的袍子,俊逸的脸庞没有一丝笑容,这样的冷峻与他平日里不着调的模样截然不同,看上去有些可怕。他单手放在腹部,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好看的嘴角勾起了半点幅度。
“你......你想做什么?”
陈二平看见这样的陈焕有些发憷,一股冷意从他后背窜上头顶,阵阵发颤。
陈焕对他这种可笑的问话感到几分可怜和嘲讽,开口道:“本少爷想做什么,无需你知道就已经做了。你以为,我想做什么之前,还会通知你一声不成?”
这种一般事先宣告要做什么的人,大都是些蠢人,亦或是狐假虎威的人。
而他,不属于这一类!
陈二平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像他这样的富家公子弄死他跟碾死一只蚂蚁似的,所以立即吓的抿了抿嘴唇,吞了一口唾沫。
陈焕对吓唬这种人没有兴趣,声音薄凉的道:“你过来,爷有话跟你说。”
陈二平望着他冷峻的双眼不敢不从,犹犹豫豫的靠上去。
——
衙门里,齐羽对薛瑶的做法很是不解,看着桌上的钱袋子,还有些没回神。
这都二次提审了,按理说是该判刑了,可报官的人却拿了钱袋子来让他们放人。
实际上,这并不符合规矩。
但是,报官的人都撤销控诉了,他们又能如何?
“薛姑娘,你该不会是受了谁威胁吧?”
良久之后,齐羽才总结了一个可能性并不大但却也有可能的理由来询问薛瑶。
薛瑶闻言,淡笑着让银子推到齐羽面前:“大人,律法上规定,只要是初次偷盗者将偷盗之物主动退还或者赔偿相应的银子,那他则能释放,以观其效。后续若是发现其还有偷盗行为,则将其捉拿归案,前后之罪相加处罚。难道,不是吗?”
齐羽听见她再次阐述本朝律法,连连摆手:“如果不是你了解律法,你提出撤诉的请求,本官怎么可能放了陈二平?”
“那不就是了!”
“本官问的明明不是这个!”
齐羽揉着有些生疼的太阳穴,有些伤脑筋。
古往今来,他还未听说一个姑娘,还是一个乡野长大的姑娘熟知律法,并灵活运用,更在公堂上与官吏明辨。
眼前这丫头,着实不简单啊!
薛瑶岂会不懂齐羽的意思,只是,她能怎么说?说自己看见黄氏那样,最终还是心软了,想给陈二平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而早上自己在大牢里看见他的灰败模样,认为已经给他教训了?
妇人之仁!
这是陈六爷对她今日所为的形容。
薛瑶并非白莲圣母,从她不顾与黄氏的情谊上门找陈二平还银子并揭发他偷盗行为后报官等等,可看出她做事狠绝起来,那也是六亲不认的。但,自从来到这个地方后,黄氏对她的善意,她还是很感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