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江景抬起头看了一眼韩肖,笑了:“爹爹得真轻巧。阿景知道的不多,只有个问题想问爹爹。不知道爹爹能不能为我解答一二?”
韩江景似乎是在自嘲的笑着,让韩肖看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阿景想问什么?”韩肖虽不知道韩江景想要问什么,但却还是有些慌张。
“爹爹自己杀掉那些人都是罪大恶极的该死之人,是不是?”韩江景看着韩肖,问道。
“是。“
”那我且问爹爹,桃是不是罪大恶极,她腹中的孩子是不是罪大恶极?还有被烧死的翠坊的那些客人,翠坊的那些姑娘,他们是不是罪大恶极?“
韩肖沉默了。
”爹爹,你回答我啊?“
韩江景很久都不曾流泪了,但是在韩肖面前,她依旧还是个孩子,还可以放肆的哭。
”阿景,你还,你不懂,你不明白的。若要做大事,怎可能没有任何的牺牲?只有这样,大事才不会被耽搁。“
韩江景笑得勉强:“爹,我已经很大了,不再是孩子了,我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虽然她只是一个寻常人,但她也有父母亲人,有兄弟姐妹,有朋友亲眷,有爱人孩子。无论是什么人,都不应当被当作是牺牲品,若是一人无辜离世,那便会有一个家庭,甚至是几个家庭破碎,会有男子或女子,苦苦等那人归来。”
“若人人都贪生怕死,那东国还有什么未来可言?阿景,身为习武之人,切莫妇人之仁。”
“可倘若人人都牺牲,哪里还会有海晏河清?就算要牺牲,也要是那人自己愿意,绝不能私自决定一人生死。桃她,差一点就要幸福了!”韩江景红了眼眶,跑出了竹林。
韩肖站在原地,一眼不发。
“阿景。”李罗安看着韩江景的背影,又看了一眼韩肖,转身去追韩江景了。
韩江景现在很痛苦。
而在竹林石屋中,有人,却比她还要痛苦。
韩江城抱着沈寒,眼睁睁看着她一点点咽气了,在他怀里咽气的。
韩江城就这样一直抱着她,不愿松手,感受她的体温一点一点降下去,直到没有了。
韩江城想不明白,为什么他都已经告诉阿寒真相了,她还是要选择这样结局。
而且他没想到的是,阿寒居然还想要让自己失去记忆,彻底忘记她。
怎么可能?
虽然阿寒叫他好好活着,叫他忘了自己,可他怎么能做到,若他当真忘记了阿寒,真的与其他女子那样欢好,等到百年之后,他还能这样去见阿寒。
韩江城服下了罗希前辈给的解药。
他抱着沈寒的尸体,走出了石屋。
其实在翠坊的那一日,韩江城一早就把陛下的计划告诉了沈寒。
他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他知道这样做是背叛了东国。
但他还是这样选择了。
他可以背叛东国,但他舍不得看沈寒往火坑里跳。
“阿寒,其实陛下和李罗安,早就离开了宫中,在皇帝寝宫的那位和牢里的那位,都是旁人带上人皮面具假扮的”
在翠坊那一日,韩江城把所有计划,一样一样都告诉了沈寒,从头到尾,一字不差。
只是韩江城现在都记得当时沈寒那样平静的表情,似乎是一早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