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些年我的幸福全都加诸于他的痛苦之,不禁在心中自嘲一笑。
我淡淡道:“陛下他真傻!”
“是啊,陛下是傻,你知道么,陛下还做过更傻的事。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会相信。”
“什么事?”
“陛下的情蛊乃是不能动情,锁骨针最好不要动气,他分明知道听见关于你的消息便会动情,他分明知道看见沧泱便会不自觉的动气,可他还是每日坚持看你的消息,还是坚持将沧泱留用在朝中,就是想离你更近一些,前一段时间,陛下完全起不来身,躺在床还抱着那本册子,里头都是一条一条关于你的消息垒起来的,一面咯血,一面翻看,抱在怀里,像个宝贝,陛下后来咽气时交代我将这册子与他一同带入棺中,但我没这么做,”说着,皇后就往后看了一眼,宫女将册子递来,皇后接过,指尖轻抚一抚,推到我面前来,“你看看?”
我拿过,一本青灰色的素皮册子,看去已是很旧了,翻开看时每一页都有着一种脆酥酥的声音,应该是被罗熙翻来覆去的看过,我眼光才掠过几页,就感觉眼前已经模糊。
三十二年春夏,淼淼大婚。朕记得,那晚月色很好。
三十二年秋冬,淼淼有孕。虽窗外秋叶簌簌秋叶黄,但朕应该高兴。
三十三年春,沧泱满面红光,看去心情很好。淼淼大约也好。
三十三年初夏,元澈出生。元澈,名字不错。沧泱手笔。
三十四年春,一家三口结伴出游,沧泱三日未朝露面。
三十四年冬,淼淼发烧。
三十五年春……
三十六年春……
……
“陛下这又是何必呢?”
皇后道:“陛下虽在年少时开罪过你,但其实,他对你的心思绝不少于沧泱半分,我告诉你并不是要你怎样,而是想着你也应该知道陛下对你的情意,不要再误解他了,他终是错过了你一世,可他却并不愿你用一生来偿。”
我淡淡道:“我一直以为陛下想通了。”
皇后一摇头。
沉默片刻,元澈小跑过来一头撞进我怀中,抬起天真的双眸,看着我一脸笑嘻嘻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罗福则是在一边很是沉稳的样子,像个小大人,“子清,你羞不羞,这么大了还要找娘亲!”
皇后笑抬起手来摸一摸罗福的额,罗福仰面一蹙眉。
这个蹙眉像极了罗熙当年。
我也笑,“对了,方才说庄婕妤生了个女儿?”
皇后点头,“是啊,忆之长得很好,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陛下生前也算善待她,但就是一直没承认了她,于是,就在罗福登基后两日,我就趁机将忆之尊为了惜兰郡主。也算是给庄婕妤一个交代。”
我想了想道:“忆之再怎么说也不是陛下的骨血,总留在宫里怎么也说不过去,不如让我带走她可好?”
皇后一挣眉问:“你果真愿意?”
我笑,“为何不愿意?”
皇后含笑点头,“那也好,毕竟宫中不如府邸生活来得畅快悠闲。”
我道:“是啊,我也不愿意这么一个没人胚子从小就长在宫中这个大染缸里,我和庄婕妤之前也算是好了一场,多加看护她的女儿也是应当的。况且不管大人发生过什么,孩子总是无辜的。”
皇后看住我道:“你能这么想倒也好。”
我道:“我还记得,很久以前陛下曾也对我说过,他的性子就是因着自小在皇宫中长大才养成的,他那时处境艰难生活并不如意,一直经历着尔虞我诈,互相利用,能看得出来,他一点儿都不快乐。”
皇后轻叹道:“若有的选择,谁愿意待在这里?”说着,她目光悄然落正在一侧眨巴眼的罗福身,“陛下去得早,宫中只剩我们孤儿寡母的,也不知该如何办,走一步算一步吧!罗福年少,我又不太懂得朝堂之事,我意还是希望你们能多多帮衬一把才好。”
我轻笑,“皇后娘娘就放心吧,沧泱也好,建宁也好,容大人也好,都不会不管的。”
皇后点头,“如此,我今儿就能睡个安稳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