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起风了,风顺着余瀛房间的窗间小缝直往里闯。睡觉蹬被子是余瀛一直以来的习惯。也许是命中注定,原本生在骨子里的那种倔强性格让他给别人总是一种独特的感觉,无论和他走得有多近的人,大到大聚,小到小聚都会主动屏蔽掉他。与生俱来的那种压抑感在他的身上体现的过分明显———那是一种不被允许伪装的感觉,也正是这样的一个原因,唯一他信得过的强子曾经也提醒过他,当时强子和他开玩笑的话他还记得。
瀛,你这样可不行啊。你看都玩得挺开心的,你怎么看起来那么勉强呢?这样以后也不好找媳妇啊。笑一笑啊,人总是板着脸可不好,总有一天你要试着去面对很多人的。
冻醒之后就这样一直没有睡过。余瀛靠着床靠想着繁琐往事坐了半个钟头。他突然决定要回去。
这样一种欲望越来越强烈,余瀛开始收拾东西——说实话这不是早已做好的决定,只是他现在想走就觉得非走不可。冻了一晚上的脚还是没有缓过热气,他连拖鞋都不穿,踮着脚,往外大口呼着冷气。本身就扛不住寒气的他发了疯地收着自己的行李,上身一刻不停地颤抖着,在准备好之后,他才舍得穿好衣服。
他是细心的,悄悄推开房门之后就没有再关上,他不想弄的阵阵响声,他不喜欢这样,也是怕突然起来上厕所的某个人看到黑夜一个黑瘦的身影在那里做着什么。他不想打扰任何人,他只是想安静地离开。
余瀛没有照镜子的习惯,所以从来不整理自己的样子,也许是因为本身一头寸头,也许是因为他确实不愿意看到自己的一脸伤疤,左边一个,额头一个。
关上门的那一刻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在回来,对这个陌生的家庭他有着一种强烈的归属感——心里无比期盼地说:这里也许可以属于我。可惜地是,他以后也许不会再来了。
余瀛就这样撑起夜色开始一个人的返乡旅行,他是记得路的。只是离开安静,繁华场景映入眼帘,车水马龙,到处都是不认识的陌生面孔,他突然有一丝恐惧。也是好笑,以前那种天下第一的状况怎么不在了?或许也是年龄增长,在面对更多的事情上他反而能有更多的理解。人不就是这样吗?从简单到复杂、再到简单,就好像返璞归真,但是如此形容也不太贴切。不过余瀛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好的成语了。
在原本不应该打的的地方,余瀛顺利地拦到了一辆的士。司机要价很高,开口就是白天价格的两倍,余瀛不知情但也是觉得这价格贵了许多,不过只是为了现在离开,所以他也懒得和司机计较了。
“到那里去啊。”
“安镇,知道吧?离着里不是很远。”
“知道知道,晚上的话安镇六十啊,嫌贵也没有办法,公司规定公司规定。”
“……好的,到地方再给钱。”余瀛竟胆怯地问了句,“那个,你能送到地方吗?”
“哪里?”
“安镇的老校区……”
“知道知道。”
“那就到地方给钱。”
司机的车子开的不快不慢,因为是城区,等到出了城到了郊外他就可以开快些了。余瀛也是在这个时候拿出手机看到了笙梦的信息。
余瀛说不上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满意又不是很满意,只是觉得笙梦这样就是不太好,对,晚上出去就是不太好。他知道有的时候自己就是“蛮狠不讲理”,对这件事他的态度,仅仅是来源于他不喜欢熬夜酒嗨的生活———虽然偶尔一起也能理解,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没有打算指责什么。
“我现在在回学校的路上。”
余瀛的脑袋说不上清醒,但是要睡的兆头他是一点都没有。他开始找话题和司机聊,简短的一番对话尽显苍白无力。余瀛直觉得这么聊天确实一点意思都没有,不痛不痒地。拢了拢的外套还是张开,他也不打算管,只是想就这样睡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