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和恨春在码头的小酒馆儿吃完午饭便在街上胡乱逛了些时间,倒劳累你在这里吹冷风。”说着,乔恩羡给相胭脂添上茶。相胭脂此来是特意答谢她的恩情,又哪里敢受她的茶。可是,乔恩羡将茶杯塞到她手上,不容其拒绝和客套。
“此处人多眼杂,胭脂姑娘若是想要与恩羡说话,还是回客房去吧。”听常恨春唤自己作“胭脂姑娘”,相胭脂心里立马“硌磴”了一下。恰在此时,她又听乔恩羡说。“恨春说得是。只是,不知道胭脂姑娘是否方便?”
“我……”
紧盯着乔恩羡的眼,相胭脂又慌慌张张地睨了一眼常恨春。看她不说话,乔恩羡还以为她不愿意,于是赶紧解释道。
“若是胭脂姑娘觉得不方便,我们在这里说也一样。恨春,你去使些银两,让掌柜把这大堂里的人都清一清……”
“不!不!不!”见乔恩羡误会自己,相胭脂赶紧抓住她的手。“乔姑娘,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怕会叨扰到你。”
“胭脂姑娘太客气了。那我们上楼去说。”
“好。”
直到相胭脂消失在二楼楼梯口,大堂众人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一副饥渴难耐地模样用力咽了咽口水。临进门时,相胭脂特意颂茱、颂萸等人留在门外。见状,乔恩羡随即也把常恨春打发出去。
缓缓拿下帷帽,相胭脂一脸尴尬。早上分别时,她分明没有向两人透露自己的姓名和身份,他们又是怎么怎么的呢?难道是下午特意去打探过吗?
“请用茶。”
“多谢。”
“不用。”呵呵一笑,乔恩羡立马又给自己倒上一杯。看她双眼澄明,脸上也并没有半分不屑与轻慢,相胭脂想了想终是开口问道。“乔姑娘,你们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我们知道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吗?”
“难道你不嫌弃我吗?”
“为什么要嫌弃你?”不但没有回答相胭脂的话,乔恩羡反而十分不解地望着她。看到她这个样子,相胭脂先是一怔,随即捂着嘴,开心地乐个不停。这倒把乔恩羡看糊涂了。“你怎么笑得这样高兴?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你是第一个对我说这种话的人。”轻握小手,相胭脂看向乔恩羡的眼中忽然浸上一层雾气。明白她心中的苦处,可是除了安慰一番,乔恩羡也做不了别的。琼宇楼,那可是官家的地界。
“乔姑娘,你愿意听我说吗?”
“当然。”轻点点头,乔恩羡眼中满是理解。
三个月前,相大人因为贪污受贿之罪,被皇帝下令斩首抄家,阖府男丁发配边疆,已婚女眷充作官奴,未婚女眷充作官妓。即便乔恩羡有心想要为相胭脂赎身,朝廷那一关也过不了。
相胭脂是相府独女,从小到大都是全家人的掌上明珠。皇帝圣旨一下,她顿时从堂堂千金小姐变成往日里自己最看不起的下贱身子。一开始,相胭脂不肯受辱想一死了之。可是官家似乎早就看穿了她的想法,一天到晚十二个时辰,连睡觉都有人盯着她。
后来听颂茱、颂萸说,相胭脂这才知道,琼宇楼里自有一套收拾新人的法子。不管她如何寻死觅活,官家都不会放过她。倘若让人发现她自残身体,那她在边疆的亲眷必将受到相应的处罚。
“万般无奈之下,我也只得认命了。原本我以为,楼里的大家都是同命相怜的可怜人。殊不想,自我进楼以后她们处处与我针锋相对,百般刁难。今日更是设下如此毒计,想要把我这条性命扔在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