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室嫡出的贵女统共不过七八位,不是已嫁就是尚幼,只有温乐公主年方十六,适龄待嫁,且身份最为贵重,也最能昭显陛下对柴家的恩宠。”江同赫道。
嘉运帝在脑海里稍稍盘算了下,果真如左相所言,除了温乐公主,还真找不到合适的替代人选。他叹了口气,有气无力道:“既如此,朕就宣贵妃和卫国公前来商议此事,想必温家也会体谅朕的一番苦心。”
江同赫和安士贤对视一眼,不再言他,跪拜而出。一个时辰后,仁寿殿中就传来了温贵妃既惊又惧的啜泣声。
“这如何使得?妾身只有温乐一个孩儿,陛下却要将她远嫁西北,这是挖妾身的心头肉啊!”温贵妃三十出头,风姿绰约,此刻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嘉运帝最是宠她,见不得她伤心,忙将她半扶半搂起来。温贵妃用帕子揩了泪珠儿,握住嘉运帝的手,美眸盼兮不胜柔婉,“听闻那柴峻十四岁就随父上战场厮杀,曾率精骑夜袭敌营,削虏头以试剑,割虏肉以饲犬,如此刀尖舔血的粗野武夫,哪堪我们温乐良配?温乐自幼娇生惯养,不曾受过半点委屈,数千里远嫁,山高路远,以后若是被人欺负了,可如何是好?”
温贵妃这么嘤嘤一哭,嘉运帝本就摇摆不定的心瞬时乱成一团麻。他也舍不得掌上明珠远嫁,可如今不是没法子了么!想当年,他的表妹豫章县主也是哭哭啼啼不愿嫁去关外,可这都嫁过去二十年了,不也好好的?且嘉运帝曾见过柴家那小子一面,虽是有些狂野不羁,但也算男儿翘楚,他若成了天家的驸马,让柴家军继续效忠朝廷,对嘉运帝而言无疑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任凭那萧向和再折腾,他都不惧了。故而他耐着性子对温贵妃好一番软语相劝,奈何温贵妃就是不答应,他只得把目光投向立在一旁默然不语的卫国公身上。
卫国公温定方乃温贵妃之父,嘉运帝岳丈,已年过半百,两鬓霜白。温定方统御三十万戍都禁军,乃梁朝寥若晨星的一员儒将,积威甚重。听了半天,他心里已明白八九了。呆头空脑的嘉运帝是断然想不出同柴宗理联姻之策的,想必又是那江大一流撺掇的。
温定方思定,抬眼不紧不慢道:“武威王意图拉拢柴宗理不是一日两日了,他们私下里到了何种程度,我等皆不得而知,说不定早已暗通款曲狼狈为奸。果真如此,把公主嫁过去,就大为不妥了。他们明着接旨迎娶,再以公主为质来要挟朝廷,那不是适得其反吗?”
嘉运帝听得一愣一愣的,惨白着脸道:“国公所言甚是,朕思虑不周啊!那依国公之见,此事该如何应对?”
“西北虎不足惧,夜月狼才可怕。”温定方眸色沉沉,“臣倒是有一计,虽兵行险着,剑走偏锋,但可一举两得。”
嘉运帝听得心惊肉跳,后背冷汗直冒。
翌日朝堂之上,一道赐婚圣旨颁下,八百里加急送往西北。消息传开,四方皆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