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掌柜就是轻信了,才会被人毒害了呀!莫老您老糊涂了吧?”庞泰说着拦在床前,“有我在,谁也别想动大掌柜!”
老莫掌柜无奈的看向虞伯,虞伯一脸淡然,波澜不惊的问庞泰:“大掌柜性命危殆,贻误了救治时机,尔等可担待得起?”
庞泰回首看了看戴怀山,咬牙道:“那也得等官府的人到了再说!”
床榻上的戴怀山忽然抽搐起来,老莫掌柜见状不好,端着药急欲上前,庞泰却伸展双臂左阻右挡。这时,只见女当家身后一直沉默未语的高个婢女一把揪住庞泰的后衣领,将其拖拽到窗边,一脚下去,连人带窗棂一并飞了出去。
呼啦一声巨响,吓得院里院外的人都打了个激灵。庞泰重重坠地,刚好落在赶来的衙差脚下。庞泰万万没想到会遭此一踹,趴地口吐鲜血,抱着衙差的皂靴,挣扎着说道:“他们……要害死大掌柜……求官差老爷做主哇!”
带队前来的衙差头目是位赵姓都头,接到报案,听闻是当地首富戴大掌柜被人下毒害了,一面命人往上通报,一面快马加鞭赶来。前脚才迈进院子,就见一人从屋里飞出重重砸在他身前。
赵都头心头一凛,望了望窗户,估摸了下到他脚边的距离,将这么大个人从里面扔出这么老远,得多大的力道才能办到?
外面的众人围着庞泰七嘴八舌的喧闹开来,赵都头紧皱着眉头进了屋,环视一圈,倒未见到想象中那孔武有力之人,视线最后落在舒婵身上。咦!好生貌美的小娘子!
阿平识得这位赵都头,把事情经过简扼的说了。赵都头移步床边,见戴大掌柜果然一副将死之相,心想这可是个大案,说不定会惊动军中,是难得的能在大都督跟前露脸的机会。他本以为戴大掌柜乃福建地界数一数二的巨贾,已是到顶了,没想到他上头竟还有个东家!且这位貌若天仙、神色清冷的小娘子就是东家的新当家,甭说庞泰他们不信,他也难以置信。这大大小小数十个掌柜都得听她的?这些掌柜所掌管的产业都是她的?
“方才是谁将人从窗户里打了出去?”赵都头问道。
“我。”知雨双手环抱,抬了抬下颌。
赵都头瞪着眼,将其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怎料这犯事的女子见了官差非但不怕,还往前走了一步,好叫他瞧个清楚。
“大掌柜撑不了多久了,这药……”老莫掌柜端着药,焦急万分。
“给我。”舒婵接过茶杯,看着赵都头,“眼下毫无头绪,只有先保住大掌柜的性命,拖得一时是一时。”
“万一喝了你的药,大掌柜反而死得更快呢?”赵都头见面前的美人颇有几分胆色,心中隐隐不快,转头看向跪坐在地上的春意,“眼下戴公子不在,曹娘子是大掌柜的妾室,在府里也是能说得上话的,不知曹娘子作何决断?”
春意惨白着脸,盯着舒婵手里的茶杯,攥着衣襟,摇了摇头。
“既然曹娘子都发话不愿,那这药还是暂且不给大掌柜服用了。”赵都头说着看了一圈屋内的人,“为尽快破案,今日但凡接触过大掌柜的人,统统随我去衙门问话。”
“你好像听不懂人话。”
赵都头刚发完官威,斜刺里忽地一个冷若寒霜的女声响起,他顺声望去,却见说话的是那个身量同他一般高的女子。
“我家娘子说了,大掌柜撑不了多久,案子一时半刻又无线索,等你大费周章的在衙门挨个问完话,大掌柜尸骨都凉透了。”知雨往前走了几步,同赵都头面对面,一双杏眸里寒意凛凛,“你算老几,能决断大掌柜的生死?”
赵都头登时脸色大变,平生头一回被个女子轻蔑斥问,他“嚯”的一下拔出腰刀落在知雨颈侧,龇牙道:“大战刚过,老子乃是从威武军中调派来负责城中治安,刑案亦归老子管,老子说话你敢不听?”
刀锋的寒芒如有实质般刺激着肌肤,知雨眼都未眨一下,嘴角噙着抹极淡的冷笑,在对方凶狠目光的盯视下,如鬼影一闪,身体斜向一侧偏离刀锋的同时抬臂肘击,干脆利落的击中赵都头的脖颈。
只听一声闷响,七尺大汉直直趴地,腰刀脱手,过了足有几息人才从惊骇僵麻中反应过来,手打着颤移向刀柄,嘴唇翕动,“你……你死……”
知雨踩住赵都头的手,蹲下来,捡起他的刀,用刀背拍了拍他的脸,声音无甚起伏:“我家娘子要做甚,你只管说好便好,再废话,废你手!”
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赵都头怀疑自个的手已被这狠辣的女子踩成了肉饼。一同进来的另外两个衙差被赵都头凄厉的喊叫声激得浑身一震,纷纷抽了刀,正要上前施救,却被身后一道声音喝止。
众人闻声惊望去,只见三个高大的男子先后走了进来,原本就不甚宽敞的内室一下子人满为患。赵都头看清来人的瞬间,先是愣怔了下,而后就叫嚷开来:“温将军!蔡将军!啊,我们将军来了!你这个死女人你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