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要。”
“这是女孩子带的。”
“我不管,我也要,我要和你带一样的。”
“那阿姐给你编个黑色的吧?”那一年他几岁?他已经不记得,带上了就再也没摘下来,而此刻他看着手中的红绳,慢慢的带在自己的手上,他是不是把对他最好的人,弄丢了?伤痕累累?
“我走了。”说着初夏也不等他回答,转身便离去,云翳和乾仓璃也沉默的跟在她身后。
“站住!”
“云叔,你要拦我?”
“王爷!”
“放他们走。”
“王爷!”
“我说放他们走!”云叔从未见过他如此愤怒的表情,犹豫了下,终是收了剑,人群莫的分开两道,三人便在众目睽睽之下缓步走了出去,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方文华朝身侧的人耳语了几句,一个闪身,那人便消失不见了,云子衿皱了皱眉,却也没有阻止。他的目光,此刻紧紧的定在那被推倒在一旁的云虎身上。他缓步上前,众人默默的咽了咽口水,不知为何莫名的觉得不安,他们这位统领有些固执,说是认死理也不为过,但是为人却颇为正直,似乎只有在云姕烑这件事情上,毫无底线,不,可以说她就是他的底线,由于,气氛忽然诡异的紧张了起来。
“你利用她?”
“......”见他低头不说话,他也不逼他,淡淡道:
“你是她弟弟,我无权说你什么。但是人,贵在自知。我承她的情,我念她的恩。而你,伤她的心。”云赪燚身躯一阵,他知道,他如何不知道,只是人总是抱着侥幸心理,觉得他的阿姐会原谅他。说完云子衿的目光转向云虎,神情不便,道:
“你伤了她。为何?”
“我…不过是情势所迫。”
“情势所迫?于你而言,情势比恩情大?”
“这是…自然!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见他锐利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说着说着便觉得有些心虚,目光不自觉的偏向云叔。
“看来,我是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呢。”
“你为何进的禁军,我想来是已经知道了。”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云赪燚道:
“我不动你,因为你自有人收拾。至于你…”说着,袖中的利箭急射而出,云叔不查,被射中了腹部。
“爹!”
“抱歉,手滑。”
“我没事。云统领你竟然暗箭伤人!”
“哦,我那也是情势所迫。刚才他刺杀我,我自保而已。”
“你放屁!我爹什么时候刺杀你了!你竟然睁眼说瞎话!”
“是吗?你们刚才看见了吗?”说着环顾了下下周,无人感应,忽然一个声音从人群里传了出来:
“我看到了,是他们先动的手。”云子衿挑了挑眉,目光扫做了方文华身上,嘴角一勾,小姐总是这般慧眼如炬,这小的和老的一般,是个人才啊。
“就是,我们都看见了,统领是自卫!就是你们先动的手!”
“你们...”云虎伸着颤抖的手,不可置信的指着众人,见众人如狼似虎的目光终是不敢说什么,只得将目光转向云赪燚,他不开口,底下的人自然也都沉默。正想说些什么,却突见他爹嘴角流血、腹痛难忍。
“爹,你怎么了!你做了什么!”云赪燚皱眉看着眼前比他高半个头的云子衿。云子衿却笑了。
“云叔。这袖箭是小姐所赠,忘了说,这袖箭,它是淬了剧毒。”
“她下不去手,我却未必。你让她疼,你便也疼着下地狱去吧,安心的下去请罪吧。”说完,便见他一口血喷了出来,不甘的睁大了眼!
“我和你拼了!”云虎突然发力,纵身一跃,向着云子衿攻击而来。云赪燚使了个眼色,身边的两个近卫便出手将他截了下来,压到了云赪燚面前,云赪燚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王爷?”
“他有一句话说的没错。”
“什…什么话。”
“你自有人收拾。来人,带走。”
“是。”
“王爷!我都是为了你啊!王爷!”
“堵上!”
“云统领似乎有话想对我说。”
“本来是有的,现在想想又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有话你可以直说。”云子衿认真的看着他,道
“那时候见你才十多岁,被保护的很好。这些年你成长的很快,可是你要知道,取舍,并不是那么好做的。”
“有时候你以为的得并不是得,而你做的舍却是真的舍。“
“我错过,所以我知道。”
“你,好自为之。”说着转身离去,经过方文华身边的时候,突然顿住了脚步,头一次这般认真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年。
“你很聪明,她说的没错。”
方文华被说的一头雾水,正不知如何接话,他便随意的将自己统领的腰牌摘了下来,随手扔给了他。
“我看你挺喜欢的。给你吧。”
“啊?”这就给我了?什么情况?
“统领,您要去哪?”
“去辞官。”
“辞官?”方文华诧异的看向他离去的背影,只听得他越来越远的声音缓缓传来过来:
“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他有些不明白他为何这么亲而一举的放弃了这唾手可得的富贵,要知道这禁军统领的职位是多少人抢破了脑袋都想弄道手的,可是回头看向孤单单站在人群中央的云赪燚,他似乎又有些懂了。
“方参将,我们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回去睡觉!该干嘛干嘛!”
“啊?”
“啊什么?还不走,等着挨批啊。走走走。”不多时,原本被围的水泄不通的天牢,此刻又只剩下云赪燚的人了。
“王爷?”
“去桑府!”云虎和云叔说奉命,奉的谁的命,除了他以外也就那个人了,他要去问一问,为何敢动他阿姐!那是他的逆鳞,谁都不可以动!
“把他一起带过去!”
“是!”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不多时,这边又恢复了寂静,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只有出现过的人才知道,这短短一炷香的时间,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
话说初夏三人快步离去后,很快就到了宫门口,但是云翳很快就发现身后跟了尾巴,人还不少。
“一会出了宫门,你们就上车。”
“锦囊带着,安全了再看。小姐都安排好了的。”
“你不和我们一起?”
“……不了。”
“云翳,你要去找小姐?”
“嗯。”
“也好,你去陪着她。”去陪着那个略显单薄的女子,她其实很怕孤单吧,才纵容了她这么多年。
“好。”
“你多小心。”
“嗯,你们,保重。”说着云翳一个纵身消失在黑夜里。二人对视一眼,立马钻进了马车,也就在这时,他们突然发现随着他们马车出发的,还有从四面八方涌进来的另一批一模一样的马车,又朝着四面八方疾驰而去。跟着他们的人皱眉看了看,一挥手,分散跟了上去,而手中的烟火却窜上了天空,他得去禀报,是他们失策了,这么多人、层层设计之下,居然把人跟丢了,这简直是奇耻大辱!而乾仓璃他们的马车却拐进了一个弄堂,绕了个圈从另一个宫门重新回了宫里。两人从马车上下来,看到等在门外的方文华,很是诧异。
“太子殿下。”说着对着乾仓璃行了个礼。
“不敢当。方公子,我也已经不是太子了。”
“太子殿下莫要妄自菲薄。”
“你怎么在这?”
“初夏姑娘看到在下还是这般激动。”
“你好好说话!”
“……咳咳咳”被初夏这么一堵,他只得收起那份油腔滑调来。
“郡主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所以最安全的地方,是皇宫?”
“不,是天牢。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她,的确聪明。”
“随我走吧。”
最终,他们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原来这天牢底下居然还有暗牢,关押的都是些不见天日的死囚,鲜少有人问津。方文华把他们带到一个密室里,随意的拍了拍床道:
“这是牢头的住所,一般不会有人来。万一有人,那还有个暗门,进去躲一躲。”
“呆个十天半个月,我再派人想办法把你们弄出去。”
“你不会就把我们关死在这吧?”见初夏那不信任的眼神,方文华对天翻了个白眼。
“我的小姑奶奶,你家郡主那么厉害,我惹不起!”
“把你们关死在这,我能有什么好处。她还不得生吞活剥了我!”
“算你识相。”
“那你们活着,我才有利可图。傻妹妹。”
“……”
“我走了,你们小心些。”
“方少爷。”
“太子殿下还有何吩咐。”
“多谢。”
“额。各取所需而已。告辞!”看着他离去,乾仓璃终是明白,那个女子,把人心看的比谁都清楚,算的比谁都精准,估计唯一一个算漏了的,就是云赪燚了吧。回神见初夏担忧的看着自己,心道,真是抱歉,因为自己,她好像又被伤了一次。人就是这样,明明没有想过,却不知不觉的做了,想做的,却不知不觉的弃了,取舍取舍,谁是取谁又是舍,真的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