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朝,漓江一带,安邑省,太阳城。
城门外,守城的几位官兵正在严格地盘查进出城的老百姓们,而往来的人群时不时会抬头朝城墙上望去,很多人稍稍驻足后又都摇摇头走了。
城墙上白纸黑字贴了一道告示,告示的标题是“重金求医”,落款是一张官印。
一名长相俊俏的穿着玄色束腰衣衫的男子在告示前立足良久,纵使人群在身边鱼贯穿梭他也完全视而不见,始终站在原地纹丝未动,似在思考一件重要的事。
此时,正在盘查进出的官兵们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一对二十岁左右的夫妻分别推着一辆破旧的板车,板车上拖家带口的坐着五个老老少少,年长的一看就是老父老母,年幼的一看就是膝下儿女,这么齐全的一大家子要进城干嘛去?
盘查的一位官爷挠了挠头,皱眉问那对夫妻道:“你们这老老小小、拖家带口的,是打哪儿来呀?跑安邑来投奔亲戚的?”
男子赶紧上前回话说:“回这位官爷,在下江小鱼。我们是从长安那边过来的,这车上都是些简单的细软,我们都是良民。给您看我们的户籍证明,出长安前特地跑去办的。良民!”
官爷察看了他们的户籍证明,眉头皱得更紧了些,好奇地问道:“长安可是周朝的都城,我且还没去过呢。你们为何要从大老远的又繁华的京城跑到这小小的安邑来?”
江小鱼见守城的这几位的官员虽然盘查的仔细,但对老百姓都还是很客气的,倒也不像是要为难他们的样子。于是憨笑回道:“官爷,不瞒您说我们是京郊的渔民,没什么背景也没什么家业的。您也知道,我们这行是靠天吃饭的。这几年老天爷不肯赏饭吃,不但收成不好,出海还容易碰上盗匪,实在是生存艰难......都说安邑有位昊阳将军,将地方治理的欣乐太平,百姓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不仅人人衣食无忧,且还有自己的耕田可种,商贸往来频繁,官民亲如一家......总之,是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所以我们跋山涉水,千里迢迢跑到安邑来,也是希望在这里能够有个落脚安户之地,一家老小也都能有口饭吃。”
几位官爷算是听明白了,但头皮却开始发麻了,愁的哭笑不得。一位官爷好声劝道:“虽然我家将军是个热心肠的人,这些年也收留了不少孤苦无依、无家可归之人,但是安邑毕竟还是一个小地方......若周朝所有的难民都往安邑投奔的话,那这里也塞不下啊是不是?不是我们不想通融,实在是为难的紧。再说了......”
官爷的话还没讲完,那一家老小都从板车上跳下来,噗通一声齐刷刷地跪在了城门口,那对夫妻更是泪沫横飞地诉说着这一路走来有多么多么不容易,若是昊阳将军不肯收留他们的话,这一家老小岂不都会饿死街头,一再磕头恳求放他们进城让他们在安邑安个小家找些活计......那悲天惨地的哭泣声在旁观者听来,那几位官爷若是还不肯放他们进城,那就是对不起昊阳将军在漓江一带乃至在周朝人人称颂的显赫好名声了!
这一大家子在城门外又是哭又是磕头的,惊动了不少进出城门的老百姓,竟也都好奇的跑过来围观,然后一个个地对守城的几位官爷指指点点抱打不平的小声嚷嚷着。
这下,就连城墙下一直安静待着的玄衣男子也忍不住扭头望了过去!
紧接着男子“咦”了一声,心道:“看那一家人的背影,似有几分眼熟呢……不对,我在漓江一带可没什么熟人……啊,是他们!”
玄衣男子脚步向前挪了挪,然而却又突然停住了,神情似有什么不妥。
这一边,面对一群老百姓的指指点点,那几位官爷倒是不太在乎自己的脸面,但是昊阳将军的盛名可是万万不能毁在他们这几个小卒子手上的。想到这里,几位官爷最后也没辙,只好先宽慰这家人说:“你们且先起来,我可以放你们进去,但你们若想在安邑定居还得交些材料办些手续才行,这些手续交到上面盖了印章才算办妥。明白了吗?”
江小鱼磕头谢道:“明白明白,小民一定会尽快去府衙办好这些手续的。多谢这几位官爷,我这还有几两碎银子,送给几位官爷吃吃酒聊表感激,还请官爷......”
另一官爷忙挥手拒道:“不可不可,安邑人向来都以清廉端正为美德,绝不能坏了这里的风气。银子你收好,回头安家落户还要用。天色不早了,你们赶紧进城去吧。”
闻言,一家老小又是一顿感激。
路上,妻子对江小鱼说:“以前常听人说‘安邑暖如春’,原来不是指季候温暖,而是形容人的。孩子他爹,看来我们没有来错。”
江小鱼泪有余温,重重的点头道:“是啊,孩子他娘,咱们终于可以安家了!”
眼瞅着那一大家子人进城后,玄衣男子眼里含笑,心道:“来的可真是时候啊,看来我在安邑也能安个家了。”
一阵和煦的春风吹过,城门上的告示四角掀起,在风中发出飒飒的声响,仿佛在呼唤那个可以带它走的人。
这时候,玄衣男子身后不知从哪拥过来几个六七岁的小屁孩,那几个小屁孩一边拿着竹棍打闹一边背诵着安邑城里人人都会吟唱的一首歌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