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立问得有些吱唔,就先前听杨柳所言,她带着印泽离开之时,常伯已经瘫病,几乎不能自理,他年事又高,只怕已经
果不其然,萧进一听得问,便垂下眼眸连连叹息,紧接着更是好一阵沉默,似有无限哀惋。
萧立萧远互望一眼,猜到答案,没再细问,只说待战事了了,定要一起祭拜,萧进颔首未毕,门外忽起几声咚咚的叩响,“军师!您可睡了?”
是大明阿岩的声音,萧立起身就要去开门,萧远将他唤住,“你就打算这样去?”
萧远视线往他身上一扫,虽然他们几个都是和衣而卧,但到底是自家兄弟,萧立也就没了那么多顾忌,睡起觉来豪迈奔放,现下衣衫不整没有体统,好在被剃了光头,被手下的兵看去邋遢的模样也没有多大关系。
顺着萧远的目光下望,萧立敢忙理了理衣襟又系好绑袖穿上甲衣才去开门。
门一打开,见他穿戴整齐,又萧远萧进也都坐在桌边将他们望着,大明阿岩被看得有些愣,一时没想起来见萧立的目的。
“这么晚了,怎的还不休息?”
萧立目光探寻,看他二人神色慌张不定,吱唔为难地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模样,不由升腾起一股不详的预感是了,都已经夜入子时,还不见石头回来
吩咐石头领三千兵去芜云城偷袭的事,未免走漏消息,萧立并未告诉任何人,包括萧远宋凛,自然也包括阿岩大明,他们唯一知道的,是他另有秘密任务需要执行。
然而成功入驻麓湖之后,萧立因为太多琐碎杂务,竟忘了安排人立马出发去接应石头,即便方才同萧远说明今日各事的途中有提到对石头的安排,他也没能想起来
虽然还没问出口,但看到军师脸上露出恍然大悟而后凝重深思的表情,兄弟两个不由有些慌神,声音也变得颤抖:“军军师包石头他,不会出什么事罢?!”
萧立扶着门,不知道如何回答,萧远看他险些站不住,忙过来扶稳,后夷然自若地安慰门口已经六神无主的两人道:“你们安心去睡,石头此去购铸机弩,没有危险,过几日便回来的!”
听萧远说的风马牛不相及,萧立惊异地抬头望了望他,但只一瞬,又明白过来他说这些话的用意,虽然觉得此举不妥,奈何没有更好的对策,于是也扬起笑来附和安慰。
待送走兄弟二人,复将门关上,萧远才心有后怕地拍着胸脯询问萧立接下来该当如何,瞒得过一时,可几日后若还不见人
他看到大明阿岩忧心忡忡的模样,下意识便撒了谎安慰,没有考虑过救援不及时、谎言被拆穿的后果,萧立深吸几口气,努力使自己镇定,“我马上派人去芜云城查探消息!”
萧远点点头,却拉住萧立的胳膊没让就走,“你觉得石头他们,还有多大可能活着?”
打仗有伤亡,这他们比谁都清楚,但在明知没有胜算的情况下,还安排人过去,即便提醒叮嘱过不能与顾覃对面硬刚,可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萧立没有想好完全的对策,就将命令吩咐下去,这就是无能失职,是对他们几千条性命的不负责任
更让人失望透顶的是,他竟连派人接应的事也忘得一干二净,另觉察到危险的时候不立即想办法解决,还撒谎欺骗手下的兵将
萧立完全不敢深想,萧远也明白此事不能再耽搁,否则他们即将失去的,可就不只几千个兄弟那么简单了!
“哪怕全无希望可能!即便是尸首,碎成肉末肉渣,也必要将人找回!”
“我同你一道去!”
“汝欲何往?”
萧立话音方落,宋凛询问的声音便同萧远的回应一道响起,二人齐齐偏头去望,只见宋凛提握空桑负手穿廊而来,神色是他们适应了几日仍旧不太熟悉的平易温和。
此时看到宋凛,除却萧立萧远,最为震惊的莫过于萧进。
他与宋凛并非初次相识,早在数月之前德仁医馆里守护亡妻骆冰之时就已经见过,但现在时辰都这么晚了,这三皇子明明是同守尉宣德一起离开了的,再又出现,还直奔他的卧房而来,肯定不可能是来见他,萧远似乎也没有那么大的魅力,即是说
萧进面上闪过防备,赶忙放下手中的茶杯,站去已经靠拢萧立的宋凛身边,将他二人隔开后不无谦逊地行礼问道:“不知三皇子深夜驾临,有何贵干?”
一边问,萧进一边同萧立使眼色,让他莫再耽搁,赶紧安排人手去解决遗留的问题。
方才萧立萧远与那两个兵将的对话,萧进都听得清清楚楚,虽然不认识那个叫包石头的人是谁,但看几人都神情紧张,想来事非小可,而这因为被擒伤了自尊就丧失斗志一蹶不振的三皇子此时出现,想也不可能有甚正经事情,他岂能让他拖自家兄弟的后腿?
最主要,凭他成婚多年谙于情事的经验,宋凛眼中有什么心里想什么,他一眼便能望穿,虽然他长得不显磕碜,家景也还算可观,但皇室之人多凉薄,他绝不能不会让萧立同这人有过多牵扯。
如此想,萧进便如此做,今夜席间他没能将二人分开坐,之前的种种过往也不可再追,但现在没有外人,他这个做大哥的,自然要担负起该负的责任。
将宋凛请到一边,萧进连连发问,不让宋凛有机会分心,萧立因为怕宋凛知道他要同萧远亲往芜云会要求同行,再看到顾覃会让他更难走出消沉颓靡,所以匆匆一礼没多解释停留便沿着长廊小跑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