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大陆从人类建立部落到如今封、越、夏、凉、离五个国,走过六千多座春秋。
自从人类主导大陆以来,这块大陆便没再安宁过,朝代更迭,百十年间各个霸国统治者从上一个群雄逐鹿中恢复元气后,再次拿起手中的权利之剑去争夺更大的利益,战争离人们实在是太近太近。
永贞十年,初秋。
巨岩关内街道上叫卖声此起彼伏,临近道路旁的一座破落小院,倚靠在破裂木椅上的殷年翻看着一本残破的书。
殷年如同在书中发现了宝藏,早已过了饭点,殷年还是没舍得放下手中的书,只是肚子早不满意了,咕噜咕噜的声音从身体的某部分响起。
殷年虽家境一般,但祖上也是大封开国名臣殷泽胜,但从此之后殷氏便人才凋零,到了殷年这一代早已破落,有时不得不为节省一餐来维持自己这个喜好。
在这样条件下,这个十四五的少年已经看遍这巨岩关中近半数书籍。
以前的贵族破落后,还是有些田产,供养自家人还能果腹,可是这书不能空手借看。
巨岩关中的人觉得这个少年是个笑话、一个败家的书呆子。只要有藏书的人家都希望这个书呆子的到来,对他的借书礼不太在意,就想看看这个喜欢看书的呆子。
两个时辰后,血红的夕阳照在雄伟的巨岩关上,漆黑色的巨岩关就像是即将隐藏到夜色里的猛虎,城楼上的兵士们开始换防,殷牧亦如往常散班回家,同僚们时常打趣谈论这巨岩城中各种妙事。
殷牧当兵已有三载,却一直是个小小守城兵,没有升迁的机会,在巨岩关中除了邻居和同伍军士也没什么相熟之人。
城楼到明德坊相隔四坊,在巨岩城中明德坊是贫苦人聚居的地方,这里的环境和实力错综复杂,也是巨岩十二坊中最乱的一坊。
推开破旧的大门,院子中的那个少年抬眼:“二哥回来了,肖伯已经将饭食做好了。”殷年生的一双丹凤眼,带有些许婴儿肥的脸颊白净的像个女子,笑着说话时还有两个小梨涡,还漏出两颗小虎牙,显得十分可爱与无害。
“三弟今天可在书里又学到些什么?”殷牧褪去路上的疲惫,一边脱下身上的布甲,露出久违的笑容。
殷年上前接下殷牧脱下的布甲认真的整理着,抬眼望向二哥,眼波清明。
“今天看了一卷关于升国公范让贤劝谏蔺武王中兴国家的谏文,升国公当时只不过二十五六岁就能提出这样的谏文,实在是佩服,二哥你过来看...”少年将整理好的布甲放到架子上,拿起那本破旧不堪的书。
殷牧走到他的身旁,看着他小心翼翼的翻动着,“你看这……“殷年慢慢地翻动着书,害怕抖落下这些残破书页。
肖伯立于堂前,见两位少爷看书入迷,也没向前打断,对于他来说这就是每天最好的时光。活了五十余年,从主家起事起,家里的祖辈便跟随左右,两三百年下来主家的凋零看来要在这辈翻身了。
大少爷选择从商,远走他乡行商,二少爷从武,三少爷从文,经人推荐便来到边关,坊间传闻三少爷是书呆子,每日行于市场,虽常有人打趣与嘲笑,但肖伯也从未于他人红过脸,因为他知道自家几位少爷会成为他们自己想要成为的样子。
俩少年终于放下书,肖伯脸上笑着招呼两位少爷回屋吃饭。
两盘青菜与少许肉食,殷年面前放着一碗带有少许米糠的米饭,二哥将所有的肉食夹到少年的碗了。
殷年看着二哥和肖伯吃着糠饭和青菜,心里便有些愧疚。二哥本是练武之人,没有肉食进补就会耽误身体。肖伯也年过五十,本该颐养天年的年岁,可为了他们两兄弟在这边城忍饥挨饿。
“伯父、小年,近来敌国已有异动,这几天可能城里会乱,我会驻守城楼,不便回家,所以少上街走动!“殷牧将刚得到的南方越国军队也在巨岩关一百多里外安营扎寨的消息,今晚过后城里必将会乱,特别是这明德坊里:“肖伯,如果战事起了,您就带着小年回家吧!“
“二哥...”“二少爷...”殷年和肖伯满脸担忧。
“伯父、小年你们不要担心,我既然是一个兵,就应该有个兵样,何况这也是机会。”殷牧打断两人的关心。既然想成为人上人,机会就在眼前,不应该选择退后。
肖伯看着眼前这这二十郎当的孩子,他充满了对即将到来的战事充满了渴望。肖伯也是从伍之人,像这样充满渴望眼神的少年他看过许多,要么最先死在战场上,要么百战成为将军。希望二少爷成为后者。
“牧少爷,如果真上战场不要盲目冲阵,最先想好如何保存自己...”肖伯将自己保存之道说给二少爷。
殷牧虽然不太认同肖伯那些自我保存之道,还是认真的听着。
殷年来到外间,颤巍的双手掠过这薄如蝉翼的布甲,眼里藏着不舍。想起孩童时,体弱多病的他总是坐在门庭下,看着父兄们在院子里练拳。练完后他们都喜欢摸着他脑袋逗他,那时最美好。
“小年,难道你不懂你二哥吗?并且这战事暂时还未起!你也看过史书,战场才是我们武人的归属。”殷牧如同小时候摸着殷年的脑袋笑着说道。
殷年明白二哥只是让他放心,可书上又有多少武人成为将军的,要么默默无闻,要么战死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