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福！不得无礼！莫要瞎闹！”古夏亦羞得脸红耳赤，急出声训斥庆福。

他俩此刻心中所想一般无二：那小小秘阁，横竖不过一人宽窄，原只为藏一人而设；虽绝难藏下两名男子，但女子身量娇小，一男一女若藏于其中倒无不可，只是空间狭隘，必是要贴身紧挨的了。二人皆正处韶华春龄，芳心待发，如何能不羞不急？

庆福见二人窘状，暗自好笑，但仍强作严肃，一本正经道：“少爷，庆福并非嬉闹。我这身衣着打扮，只怕是邀不起莲心姑娘作陪花酒的。若让皇城司见着，岂非生疑？”

听他这番说，古夏便往庆福身上打量：原来古家虽是豪门显贵，然古震素来崇俭黜奢，他半生军旅，外穿甲胄，内着绢衣，除却一些重要时日，极少穿那些雍容华贵的绸袍缎衫，古夏亦从其父；家主尚是如此，家中仆婢自然穿得多是纱布麻衣了。庆福此刻穿得正是一件素蓝绢衫，褚色褶裤，圆头履，显得极为朴质；再瞧莲心，随云髻，飞凤簪，翡翠耳坠，珠围翠绕，无一处不显富贵荣华；他二人同处一室，果然扎眼突兀，不像是秦楼楚馆中寻常的宾客花娘。古夏再垂头瞧自己，身上是绫罗绸缎，又穿金戴玉，倒是一副豪贵之相，这身衣着还是先前刚进怡红雅居时自一间厢房中顺来的。

“你与我换身衣装。”忖庆福所言非虚，确有破绽，古夏挣扎着便要从秘阁中爬将出来，与他互换装束，以策万全。

“来不及了，”庆福急行劝阻，“皇城司便在屋外，转眼及至。况少爷身长膀宽，庆福五短身材，如何能撑起少爷的衣装？”

“那亦绝不可屈就莲心姑娘，”古夏红着脸驳道，“男女授受不亲，岂能共处一……”他本欲说“共处一室”，然当下情形，远比共处一室更为羞臊，一时语塞。

莲心满面羞容，烟视媚行，只把头埋得极低，不敢望古夏一眼。

三人正胶着僵持之际，屋外倏忽传来一阵急促的靴声，跟着“啪”得一声，似是隔壁厢房被人一脚踹开，接着便是尖叫声、打砸声响起。

“快，快！皇城司来了！”庆福闻声心悸，立时浑身汗如雨下，再顾不上礼仪，不由分说，先将古夏横身摁倒，又推搡着将莲心扶进秘阁，待她刚一趟直，立马将秘阁床板翻下，铺平被褥，瞧得再不留痕迹了，便转身奔回外间，坐于桌前，佯装饮酒茹荤，只待皇城司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