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不要把天家的事情想的那么单纯和简单,当年那位王太子的事情,你必须想办法查清楚了,如果你二叔也掺和到其中的话,就说明他要比涿州那位更不老实,本宫劝你还是要提防着点,老刘家是没有省心的根苗的。”,太后撇了刘煜一眼,颇有些语重心长的对自己的小儿子说道,“人嘴两张皮,怎么都说的,拉下脸、蒙上心,也什么都做得。和你想的也差不多,淼儿的事儿估计还是会被有心人编纂一番的。”
刘煜点了点头,既然母后这样说了,那就意味着母后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请她回宫了。如今局势诡谲,风雨飘摇,如果母后都不能站在自己这一边的话,恐怕自己的位置就真的要坐不稳了。
刘煜就这么笃定太后章之涵会跟自己站在一起么?是的,刘煜非常笃定这一点,在他看来既然当初太后能够非常坦荡的放下一切,到寺庙之中过着青灯古佛的日子,就说明太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退一万步说,太后终究是自己的母后,这种血脉相连的传承是不会变的,也变不了的。
“越是遮遮掩掩,越是容易出现问题。所以淼儿的后事必须要大张旗鼓的操办,焦小白也跟本宫说了,你加封他为亲王,还允许将他葬入那块吉壤,你做的很好。”,太后看向刘煜说道,“或许当初就应该让你继位,自从来到新安城之后,你的每一步都走的不错。本宫知道你身边的那个贻清出了不少的主意,但是你要记住一点,选择权只能在手中,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替你做选择。”
“本宫自从过上这青灯古佛的日子,似乎是真的看开了,不然此次入宫肯定会借机发难的。”,太后章之涵一连苦笑的说道,“淼儿和你,终究是本宫身上掉下来的肉,即使本宫再有野心坐上那把龙椅,但是终究还是没有办法对你们痛下杀手。”
刘煜看向景阳宫正殿里停放的那一口金丝楠木大棺材,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如果没有三哥留下的包袱,或许情况会不一样吧。”
“本宫去看看他。”,章之涵并没有接着刘煜的话说下去,因为就章之涵这个人来说,她实际上是属于那种非常务实的人,这种明确带有假设性的问题,她是不屑于回答的。
在章之涵的一生当中,或许泪水流淌的最多的便是这一天。一个母亲是无法面对着自己的孩子的离世的,那是一种钻心剜眼的痛彻心扉的苦楚,甚至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令人痛苦的事情。
“杞国在同扈国开战,虢国在趁机浑水摸鱼,刘谓崖在抄便宜,但是中土还没有彻底的乱起来。”,数次抚去自己的泪水的章之涵看向儿子说道,“莒国的王位不好坐,不过既然你坐上去了,就不要轻易的放弃它。不然,本宫不介意回到这王宫之中,坐在那把椅子上。”
见太后章之涵就要离去,刘煜艰难的站起身来,看向自己的母后问道,“为什么?”
太后章之涵的步伐就是一滞,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的转回身来,看向自己的儿子问道,“什么为什么?”
“三哥意外而薨,这是个太好的机会了,母后完全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还政,将孤彻底罢黜,老大天生痴傻,老二又是品行不端,天家子嗣无以为继,母后完全可以彻底掌控朝局,或者直接登基。错失了这样的大好机会,难道不觉得可惜么?”,刘煜看向自己的母后,一脸平静的问道。
章之涵便是一脸的苦笑,“本宫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你还不放心么?”
刘煜只是报以一笑,并没有说些什么。
“本宫已经说了很清楚了,青灯古佛的日子让本宫的心境发生了大的变化,打打杀杀,尔虞我诈的日子并不是本宫该过的日子,已经年过半百了,本宫该修养身心让自己多活几年,而不是陷入到无休无止的争斗、纷争的当中,若是本宫再年轻个二十岁的话,或许一切都还两未可知。或许本宫真的会像是你所说的一样,趁着这个大好的良机还政,将你彻底罢黜,然后自己登基坐上龙椅。但是本宫已经不再年轻了,所谓垂垂老矣,就不该去做这些太冒险的事情了。”
刘煜看向自己的母后,眼神之中似乎是多出了一些坚定,不过此时的他依然选择闭口不言。
章之涵深吸了一口气,沉下脸看向自己的小儿子,好一番打量眼前这个小儿子之后,才又开口说道,“你还是不信?既然不信,为什么要让本宫入宫?刚才又何必同本宫演了那么一出母子情深的大戏呢?”
刘煜微微一笑,抬起头看向自己的母后,“母后认为刚才那是孤演出的一出大戏么?还是说,是母后同孤演了一出大戏?”
听了刘煜的话,章之涵便是面色一凛,只是蛾眉轻蹙之下章之涵也同样没有选择开口,而是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小子,在她看来,眼前这个莒国的小国君自从登基以来,似乎就没有过所谓“无的放矢”,而是剑无虚招,且剑剑都朝着要害而去。
刘煜扶着那把紫檀镂空如意太师椅,然后看向自己的母后,一字一句的说道,“当初,孤将三哥遗留下来的那个包袱,放在了母后的眼前,那里边有些什么东西,母后是很清楚的,孤也是很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