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闻栖峡白雪皑皑的群山之中,某处山洞内正有一女子盘腿而坐。
女子正要掐诀运气,忽然又对着昏暗的虚空叹了口气,伸手握紧脖颈上那颗系着红绳的的宝玉,喃喃自语道:“大哥,你若在天有灵,定要保佑易轻此番渡劫成功,这样易轻才能为你报仇雪恨啊。”
说完,她这才阖目修炼,不久其周身被一层银色灵气包裹,光泽愈发旺盛,最后将整个山洞照得宛若白昼。
就在此时,一抹黑影悄无声息地靠近女子身后,居高临下将她打量片刻,而后猛地一掌击在她背后。
女子猛地睁开眼,紧接着朝天吐出一大口鲜血,身躯无力地摔在地上死不瞑目,全身灵气也渐渐消散无踪。
那人靠近,对着她的尸身静默片刻,为她合上饱含震惊的双眼,而后在她颈上摸了一番,却只发现一条空荡荡的红绳,不甘心又将她全身翻了一遍,仍是一无所获。
“怪事,难道藏在他处了?”
嘟囔几声后,那人影离开了山洞,留尸体独自冰冷。
……
嗯,重生了。
姚知雪从地上爬起来,原地蹦达了几下,又十分英勇地去撞了一下墙,真切感受到额头突突发疼后,确定了这一点。
作为神剑的剑灵,她虽能随意化形为人,能跑能跳,但同时能像鬼魂一般,想飘就能飘。
不过如今她发现自己飘不起来了,也无法穿墙而过,还感到了痛,依她的经验应当是有了一具肉身。
姚知雪搜索了这具身体的记忆,得知这位女修士名叫易轻,年芳二十有余,在此渡劫时遭人暗算死去,香消玉殒英年早逝的,倒是可惜。
姚知雪在身上摸了摸,发现了一个乾坤袋。
因易轻魂去,乾坤袋便也成了无主之物可任意开启,姚知雪在袋中翻找了一圈,基本没什么她看得上眼的东西。
她将身上沾了血的衣衫脱掉,在乾坤袋中拣了一件蓝袍套上,走出闭关的山洞时天空中正飘着雪,枯林一片银装素裹,虽然萧条但满目素净,很合她的心意。
姚知雪来到一座峰下,忆起这是易轻所掌的独咸峰,本想就此无视而后离开,但她还是停住了脚步。
首先,这是她第一回来下界,考虑到人生地不熟,正好接此机会先适应一番,也好熟悉一下这片大陆的情况,届时再做打算也不迟。
同时,虽然她掌握了这具身体的主导权,但原本的主人易轻还留了一丝意识在灵海之中徘徊不去,似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姚知雪虽然没有什么舍己为人的高尚情操,但若她占着人家身体去搞事情,她实在无法做到心安理得。
抉择一番后,她还是往那峰底走去。
独咸峰在这连绵万里的山脉之中实在不算高,隐约可见积雪的山顶上伏着几间屋子,在飘摇白雪中显得十分寂寥。
姚知雪正要上山,忽见不远处立着几棵纤瘦的白梅,想起那人教她的一首诗:
“墙角数枝梅,
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是雪,
为有暗香来。”
心有所感,她走去折了一根梅枝,将花朵放在鼻间轻嗅,那股清香让她记起自己镇守玉璇山的岁月,那时伴她的只有一棵梅树和一口水潭。
这时,姚知雪瞥见青黑的岩石下蜷了一团东西,走去一看似乎是个人。
她以梅枝捅了捅,见对方没有动静,便用脚尖一勾将那人翻过来,见是个十来岁的少年,因是遍体鳞伤,身下躺的白雪都被他的血染成了红色,呼吸微弱浑身透着腾腾的死气。
姚知雪觉得这是自己第一回做人,那自然要尽量做个好人,当下便将这少年背起往山上走。
修士的身体素质不比常人,姚知雪背着少年走了半个时辰的山路,到山顶时尚只是有些气喘,体力十分好。
山顶上建着三座房舍,用篱笆随便围出一块空地就当是个院子,半旧不新的屋子配上屋顶覆雪的茅草,充分诠释了什么叫清寒贫苦的田园生活。
这地方是易轻的住所,但她并非什么隐士,她乃是南洲修真大派闻栖峡正式的内门师父,这身份放在外头那可是堪比一国之主的尊贵,但在此易轻只能住这般寒碜之所,原因除却她从前实力不够外,还有便是她那个在修真界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的魔头兄长。
姚知雪将少年背到卧室,随手丢在床上,正思量要拿这东西怎么办,忽然一个灰袍女子急匆匆跑进房来,十分惊喜地道:“师父,您终于出关了?”
她回头瞧了面前的女子几眼,终于认出对方乃是孤咸峰上为数不多的五个弟子中的一位,叫洛春儿,长得秀静性格也好,能洗衣会做饭,比起其他几个妖艳货真不知好到哪里去了。
被姚知雪打量的同时,洛春儿亦在看她。洛春儿方才在房外看见有人,认得是师父的背影这才匆忙跑来问候,但走近一瞧,这人好像是师父易轻,但似乎又不是。
那满头的银发便暂且不论了,或许是师父练了什么功法导致的吧。细细一看,面前这女子五官是熟悉的,但似乎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比从前更美了几分,同时肤色极其苍白,乍一看简直恍若一尊白玉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