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第一反应是这是个陷阱,但是自从我认识徐忆河后就开始频繁跳坑,再多这一个也无妨。至于柯流沙,应该没有比粉身碎骨更惨的结局了。
“好。”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半空中缥缈。
这毫不意外的选择,徐忆河意外的沉默了。
柯流沙在清冷的月光下自己醒了过来。
凉风穿透他单薄的衣衫,他打了个寒颤缩手缩脚一瘸一拐的往巷子更深处走去。
“时机到了,我会提醒你。”徐忆河缓慢开口。
“好。”我用力应道。
家还是那个家,只是更空荡了些,窗台也没有湿淋淋滴水的大小衣服。
柯流沙脱下满身泥浆的衣服,到浴室冲了个干净,那些还在溢血的伤口被泡到泛白,他仿佛不知道疼,随手捞起明显嫌小的衣服就套上了身。
他熟练地用开水烫泡着冷干饭,再也没有那个小身影一个劲喊饿。
收拾完毕躺上床的柯流沙手里紧紧捏着袖珍笏板,眼睛虚落在陈旧的天花板上。
一直飘在半空中也是个体力活,我顺势躺在了他的旁边。
正对着的那面白墙上有几个细小的刻痕已经泛了黄。
很模糊,模糊到我不得不重新飘起来凑过去看。
墙上就两个字,傻子。
我默默躺回了床上。
“他知道成年柯流沙的存在吗?”
“这块板还没有通天到这个地步。”
那就是压根不知道这块板能干嘛了。
“那他为什么能一直死死抓着这块板直到成年柯流沙意识到这块板的用处?”
徐忆河被我的灵魂拷问问住了。
柯流沙翻了个身把板紧紧按在怀里,嘴里喃喃着哥哥两个字。
“他哥哥给的?”貌似不止喃过一次哥哥了。
给这么块板,他哥哥也是个人物。
“他没有哥哥。”瞧这充满怨气的语气,我都能想象到徐忆河蹙起的眉头。
“但是他喊哥哥了。”
“也许是哪个好心人吧。”徐忆河轻飘飘地随意哼笑道。
我要是听不出语气里隐隐约约呼之欲出的不耐,那我真是白跟徐忆河相处这些日子了。
我很识趣的放弃了深究,把目光转向了袖珍笏板。
看到柯流沙早起洗漱上学,也没从上面看出朵花来。
学校不是什么好学校,从锈迹斑斑还掉灰的金字校名就能看出来。
不用摸我都知道这校名十之八九还是塑料做的,背景是一大块红瓷砖铺起来的墙,墙是紧连围栏的,就是常见的那种虚设的下水泥墙上铁棒的栅栏。
典型的乡镇中学。
除去几个自愿留下的优秀学生,剩下的都是些没考上县中学的学生。
简言之,是个混吃等死的牢笼,而且自以为是拉小团伙的学生比比皆是。
真是应了徐忆河的那句没有希望。
一群没希望的打团抱伙,学校苦口婆心都不见得能喊醒多少自以为是的猪脑子,一天到晚不学好专学人做二流子。
柯流沙这样的人待在这种地方,不死也要褪层皮。
戏弄弱者可不就是废物们活着唯一能找到的乐趣么。
“哟,这不柯小傻子么?”第一个自以为是的红色鸡冠头出没了!
我们柯流沙面对第一波攻击,采取了保守回击法——沉默加纹丝不动。
此刻在鸡冠头眼里这是什么,这是赤裸裸的蔑视!这是一个傻子对他的赤裸裸的蔑视!他可是拥有鸡冠头的男人,他能忍吗?!他当然不能!
于是,他发起了第二波攻势。
“呵,你等着,你看我今晚不削死你。”
得,保不准昨晚也是这位爷给的削。
我们常说死亡的恐惧来源于对未知的迷茫(只有你自己说过,傻叉),但是凌迟的过程可是比最后一刀狠多了。